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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6:03 作者: 青木源
    偌大的書房內就只有她一人,清漪看完慕容諧送來的書信,輕輕把書信扣在桌面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信中慕容諧把慕容定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吩咐他一定要竭盡全力,把此事解決。如果還是沒辦法,可以讓皇帝下罪己詔。

    皇帝的罪己詔都是在天災人禍的時候,求得團結一心,把難關給度過去。或者說是叫人心裡都好過些。

    現在宮裡的皇帝就剩下個蓋玉璽的作用,慕容諧叫讓做什麼,皇帝就老老實實的做什麼。

    但這樣只是治標不治本。清漪眉宇緊皺,她坐在那裡,手指屈起來,無意識的敲擊手下的憑几。

    皇帝的罪己詔固然可以安撫人心,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藥和醫生。

    清漪憋著氣,正在冥思的時候。外面有人敲了敲門扉,「娘子,有人求見。」

    「求見?」清漪抬首,「是求見我?」

    「回稟娘子。是的。」家僕在外答道。

    清漪撐起身子來,過去見客。

    來人已經在前頭等著了,見到清漪,馬上微微彎下腰去,「貧道見過楊夫人。」

    來人一身粗布道袍,頭上梳個髻子,面目淡然。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風的模樣。

    清漪見到這人,吃了一驚。這人她也見過的。韓氏被人下毒的那回,慕容諧向四處征尋良醫,這個道士就是在那個時候被送過來的。而且醫術不錯,把韓氏給救回來了。

    「是你?」清漪出聲。

    道人對清漪又是一拜。

    清漪知道韓氏被救過來之後,這個道士也被慕容諧留下來了。這次來見她,頗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

    清漪請道人坐下,面前的道人卻沒有坐到床上去,依然站在那裡,「貧道此次前來,乃是有事相求。」

    清漪點頭,「請說。」

    「貧道聽說如今城郊外,瘟疫橫行,貧道想一己之力雖然綿薄,但是依然算是一份力,還請夫人在大都督面前美言一二,讓貧道出城救治難民。」

    清漪一聽,眉梢揚起,眼底里比方才要多出幾分探究和打量。

    人人都知道瘟疫猛於虎,就算是醫官,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但是也聽楊隱之說過,被點名去救災的那些個醫官個個如喪考妣。

    性命面前,不是骨血之親,還真的鮮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道長這時候才來?」清漪故意道,「我記得瘟疫起始之初,正是用人的時候,為何到了現在才……」

    她拉長了調子,用頗為懷疑的目光看他。該不是他自個覺得長安在瘟疫的包圍下,在所難逃,想要趁機逃出去吧?

    面前的中年道士露出了幾分苦笑,「開始貧道也是想去,奈何有心無力啊。」

    這個清漪明白,畢竟是慕容諧留下來的人,他就算想真的去給病人治病,恐怕下面的人也會攔著不放,沒有上頭的命令,誰敢叫他出去,要是連他都染上瘟疫了,根本就沒法交代。

    清漪點點頭表示理解,「那麼現在道長想要出去懸壺濟世?」

    「懸壺濟世說不上,」道士輕輕搖搖頭,對著清漪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小心翼翼,「貧道在道觀的時候,閒來無事看了幾本醫術,會的幾手治頭疼毛病的本領罷了,現在外面那麼多人飽受疫病之苦……貧道實在是難坐視不理。」

    「道長是丞相留下來的人,在丞相那裡,可以安享富貴,如果一旦去治疫病,恐怕想要回來,難了。」清漪敬佩眼前道士的仁慈心腸,但也要把後果說清楚。

    眼前道士沒有半點猶豫,「此事貧道已經想到了。」

    「既然想到了,還要去?」清漪問。

    道士頷首。

    「既然道長決心已定,那麼我會在大都督面前提起的。」清漪敬佩不已,肅然起敬。

    道士走後,蘭芝有點感嘆,「還真是有點傻,別的人,就算是醫官都不想管,他倒是捲起袖子衝上去了,也不怕自個也被染上。」

    「有時候還就需要這樣的傻子,不然這世道就沒法救了。」清漪點點頭,「何況現在,缺的正好就是治病的人。」

    清漪沉吟了一下,「我和六藏說去吧。」

    等到慕容定回來,清漪就把這事告訴了他,有人願意挺身而出,慕容定求之不得。至於是不是慕容諧留下來的人,另外再說。

    那道士立刻就被派了出去。

    那位名為明衍的道士,醫術還真的如同當初推薦他的縣令所說,十分高明,而且他和其他醫官不同。其他醫官不太願意混在渾身都是髒臭的難民裡頭,可是他一頭扎進去,扎針艾灸,親力親為,不假於旁人之手。

    漸漸的被他治療過的病人還真的有了起色。

    清漪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是黃昏之時。外頭的光到了酉時三刻,還沒有完全暗下去。她坐在那裡彎了彎眉眼,剛想要說話,肚子一陣痛楚起來,疼的她彎下腰去。

    蘭芝嚇得跳過來,架起清漪和其他侍女一塊,把她送到早已經準備好了的產房裡。

    在黃昏的餘暉中,久違又熟悉的陣痛一陣接著一陣,清漪長長的呻~吟從喉嚨里溢出。

    慕容定拉著楊隱之,他經歷過小蠻奴那次之後,心裡總是不怎麼安穩。親生經歷了一回女人生孩子的九死一生之後,他嘴上不說,心裡怕的很。只好抓了楊隱之的差,兩人在屋子裡頭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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