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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6:03 作者: 青木源
    慕容延看了一眼垂下頭來。

    元績放下手裡的棋子,笑道,「巨鹿公來了。正好朕一人對弈頗為無聊,不知巨鹿公可有雅興,陪朕下一局?」

    「臣不敢。」慕容延拱手對元績一拜。

    元績笑著擺擺手,伸手示意慕容延坐在對面。慕容延沒有任何推讓,直接坐在上頭,元績持黑,他持白。開始下棋。

    慕容延不精於手談,對於這麼個風雅東西,他僅僅只是學過。而元績自小耳濡目染,棋力要高出慕容延許多。但是慕容延棋路殺伐之氣甚重,對著皇帝也沒有半點要收斂的意思,哪怕皇帝棋力更高一籌,也被他衝擊的七零八落,光是收復失地就費了不少功夫,後來收官之後,皇帝勝出幾目。

    慕容延把手裡的白子往棋罐裡頭一丟,「陛下棋力高深,臣不及。」

    元績擺了擺手,「哪裡的話,巨鹿公棋路之間頗有大將之風,就算是朕,贏的也頗有些辛苦。」他笑著,看似無意的話語一轉,「巨鹿公,你看如今的形勢,是不是和這盤棋一樣?」

    慕容延目光一凜,抬眸看了一眼元績,眸光凜冽。

    元績一愣,而後很快冷靜下來,「朕在深宮之中也聽說了巨鹿公和京畿大都督之事。」他滿滿斟酌著話語,「按理來說,如今的京畿大都督應當是巨鹿公。」

    京畿大都督手中權力之大,不僅僅是統領京畿範圍內的大小事務,甚至京畿附近的兵馬都在起統御之下。

    一般來說慕容諧應該是讓自己的親生兒子來坐這個位置。而不是一開始就讓個侄子來。

    慕容延面色難看起來,元穆眼角餘光瞥見,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讓中官把棋面收拾乾淨,「不知巨鹿公可否再下一局?」

    慕容延抬手就拿起已經收拾好了的棋罐。

    「這次巨鹿公出征,可盡顯英雄本色,不被魑魅魍魎制約。一雪前恥。」元績一面下棋,一面狀若無意的開口。

    慕容延沒有說話,他坐在那裡,手臂抬起來,在棋盤上放下棋子。

    「陛下何意?」

    這話問的頗為不客氣,甚至已經不是臣子對皇帝該說的話了。元績也不生氣,「只是不忍心見到良才埋沒罷了。畢竟論嫡系來說,丞相這一系還是巨鹿公。」

    「……」慕容延眉頭微皺。

    他的棋路比起剛才那一場,隱隱約約有些心浮氣躁,不過下到後面馬上平穩下來。

    兩人下了三局,第三局完了之後,正在收拾的時候,外頭闖入一個著皇后袍服的女人進來,那個女人生的並不美,生的圓盤臉,五官也不立體,如同一張圓盤上安上了鼻子眼嘴。慕容延瞥了一眼就知道是草原人。

    那女子進來,就用鮮卑話著急的質問元績,「陛下,我聽說昨日陛下臨時起意和個宮女睡覺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她後面跟著的是追上來的中官。幾個中官都攔不住這位來自柔然的皇后,個個跑的氣喘吁吁,衣冠都不整潔了。元績只覺得尷尬無比。

    可是皇后好像沒有看到元績那滿臉的尷尬似得,嘴裡的話如同炮竹一樣,不斷的往外蹦,「我都讓人在宮廷裡頭說了,除了我之外,哪個女人都不能近陛下的身。她竟然違背我的命令,我要把她處死!」

    皇后氣的狠了,就要和皇帝吵,「陛下你說,你幹甚麼不好,偏偏要學偷腥,背著我和個宮女勾勾搭搭?」

    「臣告退。」慕容延見這對夫妻越說越離譜,也不耐煩繼續在這裡守著,乾脆告辭。

    元績求之不得,馬上准許。

    慕容延大步走出明光殿,元績和皇后的爭吵聲被隔絕再也聽不到了。他腳下沒有半點停頓,直接往官署去了。

    元績好不容易哄好了皇后,這個皇后脾氣比之前的段氏只壞不好,只要有女人靠近他,就要和他吵個沒完沒了。

    等到皇后一走,元績坐在床上,接過中官準備好的巾帕擦了一下滿是汗珠的額頭。

    「希望朕說的那些話,慕容延聽到心裡去了。」

    元績秀美的臉上露出些許笑來,他當初為了奪回大權,親自手刃了段秀。如今落入慕容諧手中,知道這些權臣面上對他這個皇帝恭恭敬敬,實際上只要他輕舉妄動,就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元績也不敢和之前一樣,直接動手。

    正在苦惱之時,潁川王對他說,或許慕容家的內部之爭,可以有些許希望。慕容諧自身不正,和寡嫂勾勾搭搭這麼多年,連帶著對侄子都要寵溺許多,對侄子要遠遠超過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前段時間,為了寡嫂韓氏,甚至不惜逼死了髮妻。誰都知道光是這麼一條,慕容定和慕容延就必定會爭個你死我活。

    家內不寧,時日一長,必定會有有機可乘。

    元績聽後覺得頗有道理。

    他坐在床上,慢慢吐出口氣來,「只願到頭來能如朕所願啊。」

    **

    慕容定回到署房裡,一屁股坐下來,過了好會楊隱之進來,身後跟著的奴僕手裡捧著老高的捲軸。

    慕容定看見眉頭挑挑,「這些都是加急的?」

    楊隱之頷首,他遲疑了一下,「都是各地關於旱災的告急文書。這次久久沒有下雨,良田歉收。說是已經有易子而食了。」

    楊隱之說著,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

    慕容定一聽,抬起手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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