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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6:03 作者: 青木源
    慕容定走出門外,突然回頭,如刀的目光直指地上跪著的衛氏。衛氏被他這銳利的目光一看,渾身一顫,整個人跪著縮成一團。

    「寧寧,你讓人把這個吃裡扒外,賣主求榮的賤婢給關起來!」慕容定咬牙切齒,字眼一個一個往外冒,說的無比清晰。

    衛氏知曉慕容定那些手段,也聽聞過他治下殘暴的傳聞。頓時面無人色,幾乎要癱倒在地。

    慕容定抬腿就走,清漪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衛氏嚎啕大哭。

    「夫人,夫人,是奴婢對不起你。奴婢那時候喜歡丞相,可是奈何出身卑微,容貌又不美,丞相心裡只有夫人一人。奴婢那會實在是蒙了心,才會做出這等事。」

    衛氏大哭著又叫,「夫人現在也應該為郎君的前途著想啊。他是丞相的兒子,為何不能有丞相其他公子有的東西,您於心何忍啊!」

    慕容定懷裡的韓氏身上顫抖起來,慕容定察覺到,越發惱怒,「割了她的舌頭!」

    清漪一把推他往下走,「好了好了!阿家臉色很不好,不能拖延,人我會叫人關起來,現在阿家最要緊!」

    清漪這話提醒了慕容定,慕容定抱起韓氏飛快下樓。

    醫官很快就被拖了來,他給韓氏號脈,過了好會給她施針。開了方子下去,湯藥熬好了,送了上來。

    清漪親自端著熱氣騰騰的湯藥坐在韓氏身邊,清漪手持湯匙把漆黑的藥湯攪了攪,「阿家,喝藥了。」

    韓氏直挺挺躺在那裡,置若罔聞。她雙目毫無神采,雙目盯住床上承塵。

    「阿家?」

    清漪見韓氏沒有反應,又輕輕喚了一聲。

    「怎麼會這樣呢。」韓氏突然道,「事情怎麼會這樣呢?」她這話像是問清漪,又像是問自己。她的目光幽幽,轉過來,「我辛苦生的兒子,他生身的阿爺,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清漪一時啞然,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剛才她聽衛氏說的時候,整個人都和傻了似得。這會當著韓氏的面,也不知要該如何開口。

    「阿家,先別想這些了。身體要緊。」清漪說著,把湯藥又送到了韓氏嘴邊,「喝吧。若是身體熬壞了,就甚麼都不能知道了。」

    韓氏捂臉大哭起來,「我現在哪裡還管的了身子,我、我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我信任的人,自問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半點,沒想到竟然會掉過頭來暗算我。這麼多年了,她還真的裝的挺好,我竟然半絲都沒有察覺。還有他,他是個混帳!他做的這些事,對得起他兄長嗎?」

    韓氏哭罵著,整個人蜷縮在床上。

    「這世上的人,忠心難得,多得是奸詐狡猾的。」清漪柔聲勸慰,「阿家不要拿別人的過錯,來對付自己啊。」

    韓氏雙手掩面大哭,清漪不再做聲。這時候可能安靜才更好些。

    韓氏痛哭一場,哭到臉頰發紅,雙目紅腫。她才抬起頭來。

    清漪叫侍女打水給她潔面整理,而後又服侍她躺下,令侍女重新煎了藥湯,送到她面前。

    韓氏這回沒有拒絕,伸手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她喝完藥之後,神情寂寥,「你下去吧,我這裡不用人陪。」

    清漪頷首,退了出來。

    此刻天已經黑了,夜幕之下,長廊上掛著的燈散發著昏暗的光亮。

    清漪站在那裡看,莫名有些感嘆,「都說人生如戲,以前我還不信。現在都擺在我面前,不由得我不信。」

    蘭芝在後面聽得滿頭霧水,「六娘子在說甚麼,奴婢半點都聽不明白。」

    清漪聞言轉身,輕輕在她頭上一敲,「聽不懂才好呢,要是聽懂了,那可真愁。」

    蘭芝摸摸方才被清漪敲過的地方,滿臉莫名。

    「對了,六藏這會在哪裡?」清漪問。

    蘭芝聽她問起,整個人都活躍起來,這個她早就讓人打聽好了,「這個奴婢知道,這會郎主和丞相呆在一塊。」

    說完,她又憂心忡忡,「這夫人才和丞相鬧翻,六娘子你說,這會郎主會不會和丞相打起來?」

    阿叔和侄子打起來,這聽起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是蘭芝都看了慕容家這麼多荒唐事了,覺得這兩個打起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清漪一下愣住,想到之前慕容定看嚮慕容諧那噬人的目光。猶豫了一下。

    這兩個不會真的打起來吧?

    **

    慕容定和慕容諧此刻坐在廂房內,慕容定不耐煩將屋子裡頭點的亮堂堂的,總覺得那些燭火一個不好就會把東西點著。

    所以屋子內只有一排燭火。

    燭火台之下,一對木頭雕成的胡人雙臂向上,托舉著沉重的燭台。這對胡人雕的惟妙惟肖,甚至手臂上鼓脹出來的肌肉線條都那麼的生動。

    慕容定坐在燈火下,雙目盯著燈台下的胡人,他雙腿盤起,面無表情。

    慕容諧就坐在他的對面,他的目光看了不看面前的慕容諧一眼。好似面前坐著的只是一個和他毫不相關的人。

    慕容諧坐在那裡好會,終於忍不住,「你阿娘現在怎麼樣了?」

    「我阿娘如何,和你沒有半點關係。」慕容定脖頸上血脈凸張,他怒目而視,「阿娘是好是壞,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慕容諧蹙眉,「你該這樣對我說話麼?」

    慕容定一怒,卻說不出半個字來,過了許久,他才恨恨道,「那個賤婢,竟然敢胡說八道,我一定要割了她的舌頭,把她的那身皮給扒了。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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