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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6:03 作者: 青木源
    楊蕪有些驚訝,王氏更是措手不及。現在情況緊急, 楊蕪也顧不了那麼多, 見來訪的人,年歲適當,相貌俊美, 禮儀周到,將人請了進來。

    王氏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前來的少年郎有元家宗室美男子的一切好處:容貌秀美如好女, 談吐高雅,一看就知道身份非凡。

    前來的男子名叫元寰, 年歲二十, 父親也是一個親王, 若是有些許不足,也只有一點,他是漢人側室所生, 並不是王妃嫡出。

    楊蕪並不在意,他和元寰談了許久, 觀察元寰的神情。而後又叫人擺出棋盤來,親自和元寰下棋。

    楊蕪見元寰棋路光明磊落,沒有任何陰險狡詐之處,心裡有幾分點頭了。女兒之事, 一直是他的心頭急事。雖然士族之中,將女兒送去給天家甚至當權權貴為妻為妾之事數不勝數,但他心裡實在是不希望女兒也跟侄女一樣,到武人家裡去。何況慕容延連慕容定都還不如,慕容諧那個家裡烏煙瘴氣,無視人倫已經叫人瞠目結舌的地步了。

    即使說一句鮮卑人不重禮法,但在楊蕪看來,慕容家裡頭的那些彎彎道道,也未免太過了。一家子亂成這個樣子,把清涴往裡頭送,簡直就是逼人去死。

    楊蕪對元寰頗為滿意,留他下來用了一頓飯。待到送走客人之後,楊蕪叫人把王氏請來,王氏一來,他就笑容滿面的對妻子說,「看來我們是不必操心了。」

    王氏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他說什麼,頓時心裡一緊,她不禁上前一步,「夫君說的可是……」

    楊蕪點點頭,「正是,就是今日來拜訪的那個郎君,好歹也是個縣公,配我們十五娘,也不算埋沒了,我覺得不錯!」

    王氏手掌忍不住握緊,「可是,這爵位到底還是低了些……」

    楊蕪眉頭一皺,「低了?縣公還低了?」

    「正是,縣公可不是低了,」王氏一咬牙根,「十五娘的終身大事,還是需要多多考慮。畢竟是她一輩子的事……」

    楊蕪大為不解,「縣公怎麼還低了?好歹也是宗室,之前你不是說最好尋個宗室,現在好容易有個宗室兒郎上門了,你卻還嫌棄他身份低了。如果這樣的話,那我也只有舍下這份老臉,看看遠在千里之外的老友們家裡有沒有適齡的兒子,這一來一去的,最快也要好幾個月。到時候巨鹿公發狠的話,我們恐怕……」

    王氏聽到巨鹿公三字,心下一顫,呼吸急促了幾分。她坐立不安的模樣被楊蕪看在眼裡,也有幾分莫名其妙,楊蕪想了想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夫君多想了。」王氏馬上端起面孔來,若無其事道。

    楊蕪仔細看了王氏好會,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不過如果有事,你還是要儘早的和我說。」

    「夫君說的這話,我都記在心裡,也不敢有甚麼事敢瞞著夫君。」王氏道。

    楊蕪見狀,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作罷。

    過了兩日,王氏去了大都督府,清漪見到王氏來了,熱烈招待。她親自把王氏迎接到內堂上去,王氏一坐下就問,「六娘,這怎麼回事,潁川王那邊沒有消息。倒是其他人上門了!」

    清漪聽到王氏這話,表情絲毫不變,「嬸母,兒沒有寫信給潁川王。」

    「甚麼?!」王氏大驚,手掌一翻,不慎推落了身邊的憑几。實木的憑几咕咚一下掉下床,摔在鋪的厚重的地衣上,發不出半點聲響。

    王氏嘴唇微張,直愣愣的盯著清漪,翕張了幾下唇,嘴裡說不出一個字來。

    清漪挺著肚子,在床上正襟危坐,她沖王氏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兒答應過生母,寫信給潁川王,讓他娶了十五娘。可是真的到兒動筆的時候,兒一個字都寫不下去。一來兒已經是嫁做人~妻,如今也快要為人母,實在是不能隨意和別的男子通信。二來,自古以來,男女婚姻,就是男求女,從來沒有聽說過女方求男家娶的。就算潁川王肯聽兒的勸告,娶了十五娘,恐怕心裡也會對她頗為看不起。到時會夫妻失和,恐怕十五娘的境遇更加不妙。」

    王氏所有的話都被清漪這一番長篇大論給堵的說不出來,她面色紅紅白白變了幾次,過了許久才得以吐出一口濁氣。

    面前的清漪正襟危坐,衣裳上除了廣袖手肘處疊出來的些許褶皺之外,不見任何皺痕。她滿面正氣,雙目之中更是清氣浩蕩,王氏見到她這模樣,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六娘,你……哎……」王氏盯緊了清漪過了許久才冒出一句,過了半晌她問,「你是不是還在抱怨,當年我和你阿叔,沒有在大都督那件事上扶你一把?後來又……」又將你當做一枚棄子似得丟了?

    後面半句,王氏默默的在心裡補全,沒有說出口。

    「嬸母這又說的甚麼話?十五娘之事,方才兒字字都出自真心,並沒有私心。」清漪強撐著俯身下來給王氏再行了一禮。

    「只是兒無知,不知為何嬸母一定要潁川王?兒記得長安宗室里,也有好幾個年輕兒郎並未娶妻。」清漪終於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王氏面色一陣尷尬,過了好會才平復下來,「等六娘你自己有了女兒,就知道了,這世上的男子好的少,遇上簡直是千載難逢。一旦遇上,哪裡捨得就這麼放開。」王氏說罷嘆了口氣,她起身從床上起來,「罷了,此事原本就是我強求,六娘你說的也對。這娶妻,向來是男家求女家,何嘗又有過女家上趕著求男家的,是我病急亂投醫了。」說罷,她起來往外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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