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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6:03 作者: 青木源
    韓氏慵懶的躺在那裡, 過了會,覺得背上有些僵,招手讓衛氏給她後面加個隱囊。

    她看著韓氏,嘴角露出一抹笑,點點頭,「說的也是,當初你說我們母子吃你們家用你們家的,這次這麼一回也該是還債還清楚了。既然還清楚了,那麼你是死是活,和我們母子也沒太大關係。」

    賀樓氏瞪圓了眼睛,開口就要和韓氏罵,韓氏睜開眼睛,「你不聰明,好歹也看看現在到底是誰說了算,我若是真的想你死,路上直接把你們倆一丟了事,回頭直接和他說你們在路上走散了,我還怕你能翻出天來?」

    賀樓氏憋下口氣,憤憤轉過頭去。

    過了好會,蘭芝從外頭進來。她進來見著賀樓氏還有朱娥,嚇得立刻垂頭。

    她走到韓氏那裡,低頭道,「夫人,郎主請你過去。」

    韓氏瞥了她們一眼,嘴角勾出抹笑來,「你們都在這裡坐著,我先走一步。」

    賀樓氏等韓氏走的遠了,屋子裡頭再也沒有外人,才惡狠狠道,「漢女神氣甚麼!等六□□了,一定比她兒子強!」說著,賀樓氏一愣,記掛起在北邊草原上的慕容延來,她捂住胸口,「都怪那個老不死的!要打仗他自己去就是了,反正死了除了那個女人也沒誰記掛他,為甚麼要把六拔給帶過去啊,我就那麼一個親生兒子,他要是有個甚麼,我可要怎麼活……」

    說到動情處,賀樓氏抹起了眼淚。

    朱娥頭疼不已,她就看不上這個婆母的模樣。想要兒子發達富貴,又不想要他去掙取軍功。

    她不說話,賀樓氏哭了會,見沒人勸慰,抹了兩下眼淚。抬起眼來,見到朱娥無動於衷的,怒火蹭蹭的上來,「六拔也是你的夫君,你怎麼不聞不問的!」

    「我在這裡,消息不通,我就算擔心死了又有甚麼用處?」朱娥反問。

    「你!」賀樓氏臉上一怒,抬手就對著朱娥打過來。她拿韓氏那個賤人沒有辦法,但是對自個兒媳難道就沒有辦法了?

    慕容定過來看看韓氏,韓氏的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顧,不過他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從洛陽到沔州,就算是個壯年男子都不一定能吃得消,何況女子?

    「阿娘這幾日怎麼樣?」慕容定見韓氏走進來,讓蘭芝退出去,親自過來攙扶著她。

    「還是和原來一樣,」韓氏說著,坐到了床上。

    「阿娘若是覺得煩悶,我去叫人找些伶人來給阿娘解悶。」

    韓氏聽後臉上有淺淺的笑意,「有你嬸母在那裡,我那裡會煩悶?日日看著她變臉色,都覺得開心的不得了,我就是怕一不小心把她給氣死,到時候人死了就沒有甚麼可以解悶的了。」

    慕容定沒有說話,他坐在床上,過了好會開口,「阿娘,我打算等一段日子,就起身帶兵前往洛陽。」

    韓氏沒有半點意外,她頷首,「應該的,梁軍不可能長久停留,到時候揮軍北上也是遲早的事。」

    「……」慕容定坐在那裡不說話,過了好會,他開口「我已經選好了人,不日將出發前往洛陽。」

    韓氏愣了下,緩了一息才反應過來他的用意。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去吧,畢竟是你的心尖尖,何況她也是無來由的挨了這麼一場罪,能找回來的話,還是找回來吧。」

    「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慕容定雙臂壓在膝蓋上,眼裡霧氣一片,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韓氏看見他那樣,沒有說話。這孩子已經下定了主意,也不用她在一旁多嘴多舌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洛陽下了幾場雨,寒意越發深厚。清漪靠在榻上,令侍女開了軒窗,讓外面的雨氣進來。

    在這裡伺候她的侍女,無一例外全部被割了舌頭,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急切起來,嗓子裡嗚嗚咽咽的叫,聽著人心酸不已。清漪只能儘量不折騰她們,開了軒窗,外頭的雨聲順著大開的窗戶透進來,室內濃厚的薰香味兒被外頭湧入的風吹淡,深深吸口氣,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好幾分。

    今日元穆入朝去了,不在府中。他不在,清漪反而覺得渾身上下輕鬆了不少。

    「真涼了啊,再過那麼兩三個月,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雪。」清漪輕聲道,她笑起來,嘴角旁凹陷進兩個淺淺的小窩。說完,身邊一片靜寂,她這才反應過來,身邊的侍女都不會說話。

    侍女們低著頭或是跪或是侍立,安靜的像個沒有生命的陶俑。清漪深深吸口氣,她從床上起來,徑直走到窗前,從房檐上不斷低落的雨珠如同斷了線的水晶珠一樣。

    「去拿個陶盆放在下頭。」清漪吩咐道。

    那些如同陶俑似得侍女終於動了起來,帶了幾分難得的活氣。

    一隻青瓷的罐子被放在了雨簾下,雨珠從屋檐上落下低落在罐子裡頭的時候,發出咚咚輕微的聲音。

    清漪聽著這落泉叮咚的聲響,靠在榻上慢慢的看書。眼睛看的累了,直接把書丟開,躺子榻上,任憑自己陷入睡夢中。

    清漪睡的很沉,睡夢中有好幾回掙扎著要醒過來,又睡過去了。直到有人在耳邊溫柔的叫她,「寧寧,該醒了。」說著還用手輕輕的拍了拍她。

    這聲終於將她從熟睡的沼澤中叫醒過來,她掙開沉重的眼皮,看到元穆還沒有換下官服,坐在床邊。她想起起身來,才微微抬起身子,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又重重跌坐了回去。元穆一把拉住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半帶責怪開口,「怎麼好好的睡那麼久?白日裡睡得太久,晚上就睡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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