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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1:33 作者: 青木源
小蠕蠕公主穿著北朝的襦裙低著頭,「他自己可以來呀,為什麼是我去。」
「公主,你就去看看嘛,」侍女勸道,「就當出去走走,老是坐著也對身子不好。」
十二歲的年紀正是懵懵懂懂開始對男女之情有了認識的時候,別的未嫁小姑還需要自己想,可是小蠕蠕公主自己就有個夫君,幹嘛還得勞煩自己去想?
聽侍女這麼一說,小蠕蠕公主立刻就心動了,自己從榻上起來往外面走。
走到外面的庭院裡,她就敏感的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道。
草原上男女都是打獵的好手,她嫁過來的時候年紀小,但是沒少跟著父親兄長們狩獵,鮮血的鏽腥味道她很清楚。
一個渾身帶血的人向她走來。
「呀!」小蠕蠕公主嚇了一大跳,就往後面跳了一下。
佛狸面上身上都噴濺有血跡,站在那裡格外顯得猙獰可怖。
佛狸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小蠕蠕公主,一時間沒認出她來,蠕蠕公主的長相併不突出,而且容貌帶著幾分草原上常見的扁平,一張臉和胡餅也沒多差了。
他瞟了她一眼沒搭理,自己逕自往他的院子裡走去。
過了十來天,佛狸帶著四娘往洛陽去了,小蠕蠕公主沒有被他帶回來,繼續留在晉陽,美名曰:照顧太妃。
這一下,晉陽的人又說這位太原公如何孝順云云。
就只有小蠕蠕公主氣的半死,偏偏見不到姊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自從老晉王歿了之後,太妃就一直閉門不出,甚至那些陪嫁過來的侍女都不知道哪裡去了。
在晉陽呆久了,心思也不是草原上那一根直腸子。她明白漢人多的是辦法讓人死的不明不白,甚至連個叫冤的地方都沒有,無聲無息的就好像從來沒有到這世上走一遭過,她在太原公回來的這些天裡,發現府裡頭隱隱約約的都有人在說,太原公親自衝到了步六孤夫人的小佛堂里,把步六孤夫人給殺了。
步六孤氏以前和元妃一系多有恩怨,這上下都知道,後來大蠕蠕公主進門,還有不少人看這囂張側妃的笑話。如今已經是換了天下,坐在晉王位置上面的是元妃所出的嫡長子,步六孤氏的八郎早死的不能再死,完全沒有半點翻身的可能。
晉王固然是胸懷寬廣,宰相肚裡能撐船,對著這麼一個曾經迫害過他的庶母,也沒瞧著把人怎麼樣,最多是王妃瞧著鬧得厲害,出手整治了一把,要說虐待也沒有。
誰知道這太原公一出手,就是把腦袋給砍了,而且有些人還說的格外嚇人,說太原公拎著步六孤夫人的腦袋滿府轉悠,然後隨手就不知道把那個腦袋給認在哪個院子裡去了,也沒有人敢找回來。
當天步六孤氏的無頭屍體就被一張草蓆裹了運出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其實說是埋,誰知道是不是給丟掉城外的亂葬崗去了。
這府裡頭的人,哪個不是精明的很?
小蠕蠕公主嚇得渾身都發冷,牙關忍不住的打顫。
「太原公、太原公也太狠了。」陪嫁的侍女都是柔然人,說一口柔然語也不怕被人聽明白,「雖然那位夫人以前也有罪過,但是叫人打一頓也就能夠出氣了,何必還……」說到這裡,侍女也說不下去。
那邊跪在佛像面前的小蠕蠕公主面色蒼白,「以後他就是來了,我也不見他。」
那麼狠的一個人,要是不小心得罪他,誰知道自己日後會不會被報復?跟這樣的人日夜生活在一起,哪怕那張臉長得再好看,她也不要!
佛狸在晉陽的霸府里干下這麼一樁「好事」,自然是沒有人替他向洛陽瞞住,時風如此,妾侍性命不值錢,說出去了也抵不上什麼大事。
李桓看了從晉陽來的信件,回去之後就將這事當做笑話說給賀霖聽。
「娜古,你看看,佛狸這麼大的人了,心眼就比針眼大那麼一點點,步六孤氏你我都不在意,他跑過去接四娘,還專門親自把步六孤氏的頭給砍了。」
兩人擁在榻上,體溫透過衣衫交融在一處,原本賀霖還很享受兩人之間的溫存,結果聽到李桓的話,差點就出了一身冷汗。
「你說佛狸把步六孤氏的頭給砍了?」她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李桓給推遠了點,「怎麼回事?」
其實真的說起來,比起佛狸,更有資格去找步六孤氏算帳的是她們夫妻倆,那會她想著的是成王敗寇,對著步六孤氏那個死了兒子的寡婦,她是沒多大心思去整步六孤氏,反正一個老寡婦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她不用自己出手,多的是人幫著她料理。
步六孤氏活的越久,受的罪就越大。
沒想到佛狸今日來那麼一下。
從晉陽來的那封信件里,都仔仔細細說了,李桓從裡頭挑了挑,越過佛狸要烝了步六孤氏,把接下來的事情說了。
「估計他早就看那女人不順眼了。」李桓有些好笑的說道,「何必和那種人過不去,平白給自己添堵。」
李桓對這個不安生大半輩子的庶母沒多少感覺,哪怕是自己的世子之位差點就因為這個女人掉了。
「罷了,死了就死了,回頭要和佛狸說一說,心眼大點,做事也別那麼衝動。」李桓的話語裡也沒將那條人命當回事。
賀霖在心裡嘆了口氣,如今還能如何,難不成要佛狸去給步六孤氏償命?不過是她把佛狸提過來,訓幾句拉倒,連打都是不好打的,為了一個妾侍去打小叔子,傳出去直接成了洛陽城裡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