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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1:33 作者: 青木源
    賀內干聽到晉王世子讓世子妃回去,他的臉就黑了下來。

    「去去去——!」賀內干好似在趕蒼蠅一樣,「娜古陪了他好幾個月啦,陪陪我怎麼啦,就是在娘家住一個晚上而已,這都不行?」

    那家人被賀內乾的大嗓門吼的額頭上冷汗直冒。

    賀內干原本這段時間就在和外甥生氣,來了這麼一下,更是打定主意不讓女兒回婆家去了。

    按照鮮卑規矩,做女婿的還得在岳家做上幾個月的活計呢,他留女兒住住怎麼了,有本事外甥再次來他家搶人!

    不過這一回李桓倒是沒有像上回那樣大張旗鼓的上門搶人,那家人回去傳話之後,世子那邊倒是沒有來信了。

    賀霖在娘家當真是貼心如意,沒了李桓纏著,沒有婆婆要伺候,她真的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暢快的很。

    她舒服愉快了,李桓這邊就不太那麼好過。

    原先這一個月沒有見著,就是天天他派人回來噓寒問暖的,也心裡想的很。原以為這一次回來能夠見面,誰知道出了這麼一回事。

    讓妻子回來,卻被岳父一頓噴回去讓他有些悻悻的。

    晚上也只能一個人抱著被子睡了。

    第二日清晨,幾行人騎馬弛進了洛陽城中。

    賀霖從娘家待到下午才依依不捨離開回到婆家,然而到了晚上李桓也沒有回來。

    官署中,李桓鐵青著個臉,面色相當難看,今日他扣著一群大臣陪著他坐在那裡。

    「這是怎麼回事?」他抓起手邊的一卷竹簡重重的敲擊在憑几上,沉重的竹簡和木質的憑几相互碰撞發出重重的聲響,聽得讓人心裡發慌。

    「撥下去那麼多的錢和物,到了黃河水道那裡只剩下一半不到。」李桓黝黑的眼睛裡倒映著不遠處的燭火,顯出兩簇幽冷的火苗。

    「還有另外一半,究竟是去哪裡了?」他問著,巡視了一圈在場的人。

    這些時候他任用漢人,在場的有不少是他提拔上來的漢人士族。

    崔岷坐在一眾人力,雙手攏在袖中,對面那些鮮卑勛貴面色怪異,他只當做是看不到。

    「這些事情誰知道。」終於有個鮮卑勛貴開口了。

    「啪——」李桓手中的竹簡突然一下被他摔落在地,竹簡被摔在地上滑出老遠。

    「說的好!」李桓面色青白,連連冷笑,「這事誰知道,好好的東西從國庫發出去,過了一路倒是被老鼠吃的只剩下那麼一點了。」

    「給我查!」李桓怒喝道,「當真以為我是三歲小兒任由矇騙的麼?要是黃河那裡除了事情,真當一個個都能糊弄的過去?」

    李桓盤腿坐在榻上,冷笑連連,他定下來的去查這些事情的人也不是鮮卑勛貴的那些人,清河崔氏的崔岷和崔武,還有近來提拔上來宋游之。

    李桓對於崔家用起來半點愧疚都沒有,這些士族想從鮮卑勛貴里獲得一席之地,不給他出力是半點都沒有可能。

    想出人頭地先給他做事情。

    貪墨一事從當年靈太后執政的時候便已經十分突出,到了這會更是猖獗的厲害。這裡頭的主力軍便是那些跟著李諢一起從懷朔鎮裡混出頭的新貴們。

    這些人本來都是窮苦出身,跟著李諢混出了頭,自然是要儘可能的撈好處,能指望他們有什麼長遠眼光?洛陽的那些官署里可以說是烏煙瘴氣一片。

    賀霖在這幾天裡已經是不知道見過第幾波前來哭訴的鮮卑女眷。

    「王妃你可要為我們家做主。」內堂上,幾個鮮卑打扮的女子坐在床上拿著手絹抹淚,「世子年輕,都是那些個漢人給說的。」

    「那個姓崔的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好好的查出我家男人貪墨,他們為大王出生入死,如今被那些漢人誣陷。」

    「他們不自辯麼?」賀昭見著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女人,心底了不免覺得煩躁。

    「那些漢人牙尖嘴利的,我們怎麼說的過。」

    賀霖在一旁簡直不忍再看,那娘子哭的慘兮兮的,面上的脂粉胭脂被淚水化了個乾淨,好大一塊的黏在臉上,就算是長的再漂亮,被這麼一弄也十分的慘不忍睹。

    她口裡說的那些個漢人,其中有一個就是賀霖的親阿舅。

    雖然不指名道姓,但這感覺也太奇妙了。

    賀昭只覺得面前這些個娘子的啼哭聲過於聒噪,外頭兒子在做什麼,她自然是知道。

    「罷了,」賀昭出聲道,「要是沒坐下這些事,自然是不用怕的。」

    那個娘子擦拭眼淚的動作頓時僵住。

    **

    難得的,李桓從官署里回來了,這次他回來終於是看著賀霖了。

    用完夕食,他迫不及待的拉著賀霖坐在榻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

    「這些天,有很多人到府中來向家家訴苦?」一段時間沒見,少年的個頭竄的飛快,而且也結實了些。

    賀霖被他圈在懷裡,背後就是他胸膛,她沒有什麼臉紅羞澀的反應,她掙扎了幾下想要掙脫開來,她實在是不太習慣被這麼圈住,偏偏身後的人又不肯放開半分,他的體溫透過幾層衣料傳過來,烤的慌。

    「是啊,你在外頭讓人抄家呢?」賀霖掙扎幾下,見著他圈得更緊,沒奈何停了下來。

    「抄家?」李桓垂首在她耳旁低笑幾聲,「我倒是想要抄他們的家,一個個真的是可惡透頂,連黃河河道那邊的都貪墨,要是黃河決堤,誰來擔這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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