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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10:14 作者: 千火
安曉曉沒有多想,打定主意等葉清伊生辰那天送個回禮就行了。
☆、第四十九章:錦王往事(1)
因為安曉曉特地跑去福多金府邸送了壇桃花醉,她生辰福多金也沒小氣,給她送了只珍貴的白毛鸚鵡,天天「郡主好郡主好」的別提多乖巧了。
一天下來安曉曉累個半死,好不容易把弗雷德這尊大神送走,沒想到安啼岳又鬧事了。
桃花醉後勁極大,安啼岳一人喝了大半壇,然後醉得稀里糊塗的,耍起酒瘋來跟他平常那等規規矩矩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
先是質疑一番自己現在還未得哪位女子歡喜,隨後一會兒拉著甘棠叫夫人,一會兒拉著桃紅叫娘子,直把兩人弄得面紅耳赤。最後還不放過芳芳和鸚鵡,對著芳芳猛親就算了,還硬逼著鸚鵡開口說「安大人真帥」!
安曉曉捂臉,她怎麼會有這麼不靠譜的哥哥啊?最後安啼岳抱著她道:「這不是我妹,我妹不可能這麼可愛。」
說完還伸手在安曉曉的臉上重重地捏了幾下,直把安曉曉白嫩嫩的小臉蛋捏的通紅,之後捨不得放手,一個勁兒地蹂躪安曉曉的小圓臉。
安曉曉的臉被他搓揉圓扁之後,終於忍無可忍,一個手刀把人砍暈,之後叫安成把人拖走。
揉了揉自己發疼的臉蛋,安曉曉拍了拍有些發暈的腦袋,提起她拼命保下的兩壇桃花醉,晃晃悠悠地出門了。
京郊有座十里亭,亭外十里孤人墳。萬頃白梨淚如雨,春風始渡愁苦人。
這是十里亭上的打油詩,說的便是那座孤墳。安曉曉沿著十里亭一路向東,約莫兩刻鐘後,就看見一座孤墳悽然而立。
墳前立著一道修長纖瘦的人影,風起白衣,蕭索淒涼。安曉曉緩步走近,來到錦王爺身邊,駐足凝視眼前的墓碑,「娘,不孝女此時才來看你,你可會怪女兒來的晚了?」
墳前的線香上端冒著裊裊白煙,被風一吹就散,似乎代替了墓中人的回答。
「曉兒,你怎麼來了?」錦王爺此時才回過神來,愣愣地看向她。這個平日裡總是溫潤如玉、從容有度的男人,此刻風華盡褪,面露滄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爹,你瞞了女兒十四年,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嗎?」安曉曉蹲下身來,將兩壇酒放在地上,酒罈一歪,滾倒在地,她乾脆席地而坐,把酒罈靠在自己膝上。
新草茵茵,乾淨翠綠,鋪平了整塊大地,以及整個墳頭。
「自我知道有娘親以來,爹爹卻從來都是閉口不談,久而久之我便對此事不再執著。我知道娘親的死成了爹爹這輩子的枷鎖,可是爹爹,你可有想過娘親可願看到你如此折磨自己?」
「……」錦王爺沉寂的眼眸里閃過微微波動,他坐在安曉曉身邊。白衣染塵,就如同十里亭外的潔白梨花落入了塵泥,沾染了俗世塵埃。
安曉曉一直覺得她爹該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過得遺世獨立,灑脫逸然,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從雲端跌落,困於塵埃。情之一字,著實可怕。
「你娘當然不想,可我也從未囚困過自己,何來的放過?」錦王爺嗤笑,伸手拿過安曉曉腳邊的一壇桃花醉,拍開泥封仰頭大喝了一口。
這等灑脫自如的姿態,是安曉曉從未見過的,或者說,是她爹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的。而現在,她爹願意以這樣的姿態面對她,無非是此刻把她放在了同等的位置看待。
現在的他不是收斂鋒芒、韜光養晦的錦王爺,而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縱橫疆場的白馬將安錦軒!
「爹爹這話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安錦軒斜眼看她,泛紅的眼角多了幾分邪魅肆意。
安曉曉懵了,她是來當說客的,可這是個什麼情況?
安錦軒收回視線,將目光落在天盡頭,他調轉了個方向,拔了墳前的線香,將背靠在墓碑上,一條腿伸直,另一條腿曲起,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輕輕搖晃手裡的酒罈,仰頭又是一口。
喝完,他開口輕聲說道,聲音有些模糊,「可是,我愛她呀。」
那一刻突然平地風起,墳前的梨花林中梨花隨風簌簌而落,如同漫天飄雪,急速而下。可落到近前的,又恢復了柔和唯美的姿態。
安曉曉十分震撼,不知是因眼前的美景,還是因安錦軒的話。
回過神來又覺得一切如常,風吹鳥鳴,十里花香,安曉曉覺得,可以讓桃紅來采梨花,釀幾壇梨花釀。
因為愛,所以年年不間斷。因為愛,所以手植十里梨林。
「這些梨樹,是當年我守了七日墳時種下的,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棵。一棵代表一年,我們曾約好的,要相守百年,互不離棄。」
「而這每棵梨樹下,都澆灌了他們的血,正因如此,這些梨樹才能茁壯成長,這些花才能開得如此明媚。」安錦軒微微勾唇,染了酒的唇似是沾了血,邪魅而嗜血。
安曉曉愣愣地看著他,這樣的爹爹,既強大,又脆弱。
「記得那年梨花開時,我隨軍出征,就在關內的一戶農家前,不經意間與她對視了一瞬。這一瞬,就相約了百年。打戰時我身負十六刀,便是想著她才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