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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住口!」朱承治暴起怒喝,「你難道是要逼著朕說先皇如何嗎?!」
子不言父過,何況人已經去了。當以逝者為大,朝廷之上捅出先帝後宮舊事,的確有些不太妥當。可惜進言的言官自認自己無錯,梗著脖子,和上面的年輕皇帝對峙。
年輕皇帝手指遙遙指著站著的言官,眼角眉梢都是熾熱的怒火。
「好,好,很好!」朱承治怒極而笑,他連連點頭,話語間,已經抬手,「來人,開廷杖!」
皇令一下,殿門外的錦衣衛入內,夾起那個言官就往外拖。
廷杖之風起於太*祖皇帝,其中曾被廢除,可又很快的被啟用。到了如今,廷杖之刑,以廠衛代行。
消息報到西廠督主那兒,馮懷低頭,戴著玉扳指的手指輕輕揩過袖口繁縟的金線,口吻隨意「既然觸怒了皇爺,那也別說了,傳令下去,用心打。」
曹如意得令而去。
廷杖的打法分著實打和用心打兩種,著實打,可能會導致殘廢,但好歹會留下一條命。可若是用心打,那麼必死無疑。
午門外行刑的長條凳已經擺好,錦衣衛校尉把那言官的褲子給脫了,露出白花花的屁股。行刑校尉拎著朱漆長棍過來,見著監刑太監兩隻腳往內撇,知道是著實打,掄起朱漆大杖開打。
曹如意瞧著,嘆了幾口氣,「順著皇爺的意不就成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何必叫自個來這兒挨頓棍兒呢。」
第127章 探望
著實打下去, 不消三十下, 頂撞皇帝的言官已經沒氣了。廷杖最高可以打到一百仗, 但一般八十仗下去, 人就沒氣了。
從先帝時候開始,言官們就以進諫冒犯天顏為榮, 哪怕在午門外挨上一頓廷杖, 也是叫自個名聲大漲的事兒。可把小命給弄丟了, 就另外一回事了。
夏知言親自到乾清宮南書房,和朱承治大爭執了一場。朱承治對臣下並不苛刻, 但脾氣真的上來,誰也攔不住他大開殺戒。
夏知言上朱承治這兒據理力爭,奈何朱承治完全不買他的帳,最後請夏知言離開。
夏知言走後,朱承治躺坐在椅子上,眉頭皺成個疙瘩。
方英在一旁小心伺候, 知道皇帝眼下心情不好,不敢上前。躬身在一邊侍立,過了許久, 朱承治開口, 「把徐娘娘請來。」
寶馨跟著朱承治一道住在乾清宮,宮裡是個有規矩的地方。皇帝住在乾清宮, 后妃們住在後宮。皇后住坤寧宮,下頭的嬪妃住哪個宮都有講究的。這是乾坤陰陽,都在該在的地兒, 亂了分毫那都是錯亂陰陽。
容不得的。
可是背後有皇帝撐腰,只要皇帝撐住了,那也沒有其他的事了。
寶馨還沒有個正式的封號,可人已經在乾清宮,供養份例,按照朱承治的吩咐,比照著皇后來的。人沒有封號,卻形同皇后。太監宮女們都稱她為徐娘娘。
方英知道現在皇爺火氣上頭,能救火的也就寶馨一個,馬上應了聲,叫人去請。救命的事兒,誰也不敢含糊,馬上請了人來。寶馨來了,來之前,小太監就和她說,皇爺和首輔發了好大的脾氣。
寶馨聽了,心裡還有些竊喜。她懷揣著竊喜,到了朱承治在的宮殿,一腳邁過門檻,耳朵裡頭就驀然沉浸下來,寂靜的叫人心慌。
朱承治躺在最裡頭的羅漢床上,兩眼閉著。乾清宮裡為了方便皇帝休息,幾乎每個殿裡都安放著臥榻,寶馨過去,坐在榻邊,「睡了?」話語剛落,榻上的人猛地睜開眼來。
他目光銳利,剎那間泄露的銳光讓她心頭一顫。寶馨捂住胸口,臉色灰白,「誰惹你了這是?」
朱承治復而閉眼,待到再睜開眼的時候,銳光已經斂了下去。他坐起身來,一條胳膊攬住了她不說話。
寶馨任由他抱著,半晌聽他說,「得快點懷上才行。」
她臉不由的一紅,「好端端的說這個。」
「我說真的。」朱承治嘆氣,他摩挲著她的後背,比甲上精美的刺繡摩挲在他的掌心,「有個孩子,堵住他們的嘴。」
科道官的舌頭比他想像里的還要厲害的多,嘴一張就能把人給氣的半死。他算是明了父皇面對這些的心情了。
寶馨嗤笑,「瞧你說的,我又不是一個人能生。」
她說完,朱承治的手順著她的脊樑緩緩向下,她嚇了一跳,大白天的還真是算了。正事還是晚上來,她掙開他,「晚上再說,有些事你越急,它就越不會來。」
寶馨說著,她反手抱住他,「沒事,咱們慢慢來。你我都還年輕,慢慢熬,到時候瞧瞧,到底是外頭那些人能熬,還是咱們自個能熬。」
說完,寶馨琢磨了下,自個這口氣好像也太大了。她有些猶豫道,「要不然咱們兩個都去看看太醫?」
方英遠遠的聽著,險些腳下沒摔個大馬趴,以前知道徐娘娘膽子大,沒想到會這麼大,尋常夫妻懷不上孩子,都是做太太的去看大夫,拜送子菩薩。更別說后妃了,到了她這兒,倒是反過來,讓皇上去看太醫去。
方英戰戰兢兢等著皇上大發雷霆,朱承治只是顰眉,捏住她的臉,沉下臉,「大膽。」
一個男人生不出孩子,比女人還要丟臉。尤其還是皇帝,生不出孩子,簡直能逼得人上吊了。
他沉下臉來,目光格外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