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頁
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朱承治置若罔聞,他眼裡只有前頭的那輛車,那輛車裝潢豪華,掛著的香囊流蘇在風中搖曳生姿。
厚厚的帘子里透露出的身影,叫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也聽不到別的聲響了。他催馬上前,拼了這條性命,也要上前瞧個清楚。
倏地馬蹄踩在厚冰塊上,馬蹄打滑,一個趔趄,險些把馬背上的人摔下來。
「怎麼了這是?」方英急急趕過去,翻身下馬給朱承治拉住馬韁。
從馬背上摔下來不是鬧著玩兒的,摔死了的都有!
方英面色如土,上上下下打量朱承治一番,朱承治卻不搭理他,他撥開礙事的方英驅馬追上去。
方英不知道好好的太子爺怎麼發起了狂,他提溜著衣裳下擺追在後頭。
才要趕過去,凶神惡煞的家丁包抄了過來,「哪家混帳?在我們大人家女眷後頭撒野?」
朱承治才不管他們,那些更隨他出來的侍衛上前,和家丁們打了起來。看家護院的家丁們根本不是錦衣衛出身的侍衛的對手,那麼一兩下就被揍翻在地。
那邊馬車上的車夫伸頭瞧見後面的動靜,嚇得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拉車的馬也是好馬,臀上挨了一鞭子,撒開蹄子跑的四蹄騰空,後頭的車兒也顛顛的飛快。
朱承治哪裡肯讓他們就這麼逃掉,一抽馬鞭,直接衝到了這輛車的面前。他揚起馬鞭,寒風凜冽,他口鼻里呼出的白霧噴涌在空氣里。
「出來。」他指向馬車的厚厚帘子。
第115章 太好
馬鞭在空中划過一道霸道的弧度, 定在那裡, 侍衛們解決了那些家丁, 從四面包抄過來, 把馬車嚴嚴實實的包圍在裡頭。
方英喘著粗氣過來了,數九寒天裡, 喘得和條狗似得, 跑來一看這強搶民女的架勢, 嚇得喘出來的氣一道給吸了回去。
車上的車夫被這架勢嚇得抖若篩糠,嘴唇直哆嗦。
「殿下, 怎麼了這是?」方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上去了,放輕了聲調。這位殿下平常不顯山露水,別說這樣橫行霸道的強搶民女,最大的一次火,也是因為徐姑姑那事兒, 處死了成華宮裡伺候的太監宮女。
朱承治不回他,他死死的盯著車上垂下來的車帘子。從剛才到現在,那帘子到現在半點都沒有動靜, 若是換了平常的女眷, 這會恐怕裡頭早就已經哭罵開了。
他雙眼死死的盯著車帘子,不敢放開片刻, 生怕自己有半點的疏忽,裡頭的人就會飛走了。
「誰圍著我府上的女眷?」遠遠的傳來珠玉一樣的聲響,方英忍不住抬頭去看, 見著個穿著紅蟒服的人坐在棗紅馬上,往這邊而來。方英眼尖,瞧出馬上坐著的事何許人也。
下意識的就往朱承治身邊靠了靠。
馮懷馳馬近了,那些侍衛見他蟒服加身,騎著高頭大馬,知道他非一般人物。不由自主的,向後稍稍退了些。
馮懷靠的近了,似乎這才發現帶頭的人是誰,他翻身下馬,撩起曳撒下擺,沖朱承治跪下,「奴婢拜見太子。」
聲音朗朗如玉,在靜寂中格外清晰。剎那間,四周死了一樣,緩了半刻,四周的人紛紛都跪了下來。
朱承治冷眼瞧著地上跪著的人,半點不言語。
地上跪著的事西廠督主,若是以往,他怎麼也會給幾分薄面,但現在他只是冷冷的盯著地上跪伏的人。
太子沒有叫起,那麼就只能跪在地上不能起來。這個天兒,說是過年了,但離開春還早。地上凍得硬邦邦的,人若是跪在那兒不動,時間一長,就會凍僵了。
朱承治將目光從馮懷身上移開,轉到那邊的馬車上。馬車到了現在依然沒有動靜。越是沒有動靜,越就有古怪。他親自下了馬,大步流星直接往馬車而去。
「殿下且慢,車內是奴婢的女眷,殿下大庭廣眾之下這般……恐怕不妥。」馮懷身量不合時宜的在身後響起。
朱承治眼角輕微抽動了兩下,他揚起唇角,「廠公曾經和孤說過,你從來沒有任何妻妾?」他上揚的唇角里蘊含莫大的惡意,「現在又來和孤說是你的女眷?」
那金玉一樣的聲音飄揚在寒風裡,「這是奴婢下江南的時候遇上的,算不上欺騙殿下。」
朱承治沒了和他鬥氣的心思,上前大步,一把掀開厚重的棉帘子。一掀開,裡頭的暖熱撲面而來,馨香暖熱的空氣撫在他的面上。
裡頭女子安坐,她著婦人的平常打扮,嶄新的鬥牛緞子女衣,下面配條挑金馬面裙。她坐在裡頭,一張嫣紅小嘴張了張,她瞧清楚了面前站著的年輕男人,眉頭一皺,揚起袖子來。琵琶袖遮了她半邊的臉,眉睫垂下,遮掩去了眼裡的光芒。只餘下冷漠不耐的模樣。
朱承治渾身僵硬,他手僵持在那裡,耳朵里血流轟轟作響,一股腦的全部衝上頭顱,心頭間百般滋味一塊兒湧上來,將他整個的沒頂,幾乎不能呼吸,但他卻享受這窒息般的感受。
過了幾拍,冰冷的,泛著點畜生的腥臭的空氣終於重新吸入鼻腔。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兩回,嘴唇顫抖著,伸手去扣她的手腕。
那琵琶袖終於肯垂下來了,卻露出一張冷漠的臉,「你是誰?」
朱承治一愣,旋即他驚慌失措的轉頭去看馮懷,「怎麼回事!」
馮懷跪伏在地不動,也沒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