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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太子,太子爺!您行行好,別嚇唬奴婢!」方英握住他冰冷的和冰塊似得手,搖了搖,瞧見沒反應,他尖細著嗓子,「去請太醫!」
他這聲下去,死寂的殿宇內終於有動靜出來,朱承治被那聲響牽動了兩下,眼珠一轉,似乎回過了神來,但他沒有去看方英,而是地上跪著的小翠等人。
「她沒了,你們活著還幹甚麼?」
這句叫才有些動靜的殿宇內再次回到死靜里。
朱承治抬頭,面無表情,「她死了,你們也別想活。來人,這些人全部拖出去杖斃。」
剎那間,哭喊求饒此起彼伏。
方英頭都沒抬,招呼人進來把跪著的宮女太監拉出去。
太監們奔進來,拉起地上死狗一樣的人就往外頭拖,小翠兩條手臂被太監架起。繡鞋跟拖在地上,她嗓子一緊,「太子,太子,姑姑的死有隱情!」
朱承治手掌抬起,架著她雙臂的太監撒手,小翠整個掉在地上。
「說!」
小翠之前和朱承治說寶馨急病死了,一半兒是承乾宮那邊來人說人發急病沒了,一半兒是受了脅迫。這會子太子要她命,那她可不干。
為了惠妃把自個小命賠進去,虧大了。
小翠跪在那兒,一五一十都倒了出來。朱承治聽完,原本就毫無血色的面頰,更加蒼白。他掙開方英的手臂,逕自往外大步行去。
方英才要跟上,被小翠給抱住了腿。
「公公,我都說了,這命能給我留住嗎?」
小翠抱住方英的腿,滿眼期待。
方英急著脫身,這丫頭挨了太子兩腳,還有那麼大的力氣,方英沒好氣,「關起來,等太子爺回來再處置!」
說完,方英脫身,急急忙忙跟在朱承治後頭。
朱承治裹挾著一股風,捲入了承乾宮的宮門。惠妃聽說兒子來了,滿臉喜色,親自去迎接,見著兒子的面。見著他那陰沉的幾乎結冰的臉色,惠妃下意識就覺得不妙。
母子倆進了明間,朱承治揮退了所有的太監宮女,就只剩下母子倆。
惠妃扶著寶座邊的方枕,故作鎮定「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一路上太辛苦了?」
朱承治不答,只是打量她。
惠妃年歲比齊貴妃還要小點,但這會,眼角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皺紋。顯出了老相,她在宮裡一直都過得不怎麼好,脾氣又是十足的懦弱性子,哪怕分位比她低的嬪,在她面前放肆點兒都不敢高聲說話。
這樣的娘,竟然會把他的寶馨給害死了?
朱承治難以接受,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再和惠妃打啞謎,「娘,寶馨呢?」
惠妃一顫,瞬間驚慌失措,想起王皇后說的話,又按捺下來,她沖朱承治笑,「這個是哪個,沒聽過。」
「娘,不用和兒子說這個,兒子甚麼都知道了。」朱承治滿臉悲涼。那目光哀戚,痛徹心扉,刺的惠妃坐立難安。
惠妃面頰唰的下白了。她嘴唇顫抖,「長哥兒,這事,這……」她語無倫次。
朱承治此時已經從繡墩上站起來,一步一步踱到她面前,「娘,你為甚麼要害她?寶馨到底哪裡得罪您老人家了,您和我說,我和您賠不是。您為甚麼要動她?!」
他說著,近乎泣血,惠妃嚇住了,她慌忙站起來,又被朱承治淒利的目光給鎮住,嘴唇翕張兩下,想要為自個辯白,卻又不敢。
「娘,娘……您這是要我的命。」朱承治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顫抖著,他渾身冰冷,似乎冰刃捅入體內,鮮血泊泊流出,甚麼都沒了知覺。
那樣子把惠妃給嚇住了,惠妃張著嘴,瞧著朱承治跪下給她磕頭。
「這輩子咱們能做母子,下輩子兒子還您的生養之恩。」
惠妃嚇得撲到他面前,淚珠止不住的往下掉,「長哥兒,長哥兒你可別嚇娘,娘一開始真的沒想著要害她,徐氏雖然不安分,娘也討厭她。但她到底是你喜歡的人,娘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動她。」
兒子是惠妃唯一的支柱,要是兒子有個長短,她也沒法活了,她抖著嘴唇,「實在是王娘娘……」
話語剛落,外頭響起太監的稟報聲,「太子爺,娘娘,王娘娘駕到。」
王皇后扶著女官的手進來,見著的便是惠妃滿臉淚的在兒子面前。涕淚滿臉的不體面樣兒叫她很是看不過眼,她微微別了別臉,「怎麼了這是?大哥兒回來是好事,惠妃怎麼和孩子在地上說話?」
說著,她叫宮女去攙扶這對母子。
朱承治面無表情站起身,避開宮女的觸碰。
惠妃被宮女攙起來,胡亂擦了兩下臉,胡亂推說去更衣,躲到側殿去了。
王皇后早就料到太子知道人不在後,要到惠妃這兒,她備下好了人,免得到時候惠妃慌手慌腳。果然不出所料。
王皇后在寶座上坐了,她上下打量了下朱承治。朱承治比起前幾個月去的時候,又長高了幾分,臉上的稚氣幾乎已經褪去的差不多了。
可惜了,沈家被西廠給捅了個精光,要是沈家還在,估摸著人都該送到慈慶宮了。
「大哥兒,你才回來,急急忙忙的就到承乾宮來?」王皇后擺出笑,叫他坐下。
朱承治站在那兒沒動,聽到她這話,才抬起眼,「問娘一些事。」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