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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王家因為出了個皇后而發達,不過這個皇后沒有親生的皇子,所以要依仗皇長子。出力是出力了,祖宗的規矩也擺在那兒,就算皇長子以後做了皇帝,也要奉嫡母為皇太后。可這規矩哪裡能抗得過母子親近的天性,不是親生舅舅,到時候照顧的肯定有限,王家的那個伯爵,只有一代,不能傳給子孫。又得罪了身邊的得寵人,如果不送過去一個得太子喜歡的,到頭來,恐怕下場不好看。
勛勤宮是太子議事的地兒,一進去,入眼的是繁縟的幔帳,走到裡面,就見著朱承治和吳瀚兩個靠著,面前擺著一張地圖。
寶馨定睛一瞧,巧了,是邊境布防圖。這玩意兒屬於機密,等閒人不准見,寶馨多瞧了幾眼,見著王崧兩眼黏在那地圖上好會,朱承治伸手把那地圖給收起來,這才不情不願的收回目光。
外戚和後宮一樣不能干政,從泥腿子裡頭選出來的,高高捧起來當豬養就成了。至於朝政軍事這些,不准有半點干涉。
寶馨瞧著他眼裡的熱切,心裡嘖嘖了兩聲。
「來了?」朱承治讓方英將地圖等物收拾到身後紫檀架子裡最隱秘的那一格。
「臣見過太子。」王崧老老實實跪下給朱承治磕了頭。
「起來都起來。」朱承治抬手就叫王崧起來,他大方的指了指身邊的座位,「坐下。」
王崧爬起來謝恩,然後在朱承治指著的圈椅坐了。
吳瀚見寶馨站在朱承治後面,伸手招呼她,「徐姑娘站著作甚?這麼冷的天,太子爺怎麼好意思叫您站著。」他說著,圓如大盤的臉上露出憨厚的笑,「不是說要憐香惜玉嗎,太子爺也不好多多照顧她。」
王崧聽得恨不得鑽個地縫,這話說的,要是在外頭,指不定會被當家的給一棒子給轟出去,有這麼當人面說女人的麼?
朱承治轉頭看了寶馨一眼,「說要你坐著了,吳世子又不是外人。」
寶馨笑,「規矩在那兒呢,太子爺疼我,奴婢總不能持寵而嬌,傳出去說奴婢壞了規矩不是?」
這話聽得王崧身上雞皮疙瘩直冒,側殿裡頭那個難道還是個假的,和現在眼前的不是一個人兒?
兩人目光相觸,含情脈脈的,吳瀚這種大老粗都瞧的有些不好意思,瞧著王崧喝茶,連忙端起來就往嘴裡塞。
一碗上好的福建貢茶下去喝掉了大半,朱承治瞧見吳瀚那迫不及待的樣兒有些好笑,「這會還冷,等到天再暖和點,父皇龍體有了起色,就和世子一塊出京打獵去。」
「這裡打獵不過癮,打獵的話,還是要到關外,那裡猛獸多,獵狗放出去,不多會兒就能叼個野兔回來。」吳瀚說著,自個先忍不住嘿嘿笑起來。
朱承治含笑聽,轉頭去看王崧,「最近老伯爺的身子骨還硬朗嗎?」
這麼問,不硬朗也得硬朗。王崧低頭,「勞太子過問,老祖父一切都好。」
朱承治頷首,「那孤就放心了,這天冷的厲害,最近宮裡事多,雖然派了人去探望,但不能親自去看,心裡總是放不下。」
王崧連忙道,「老祖父也一直念叨著太子爺呢。」
朱承治沉吟一會,「哪會孤抽空去看看他老人家。」
場面話說了兩回,朱承治叫太監捧出幾株百年老人參讓王崧給帶回家去。這玩意兒基本上只能擺著看,老年人用不得。一用指不定可以活到百歲都要被補的兩腿一蹬。
寶馨頗為同情的瞧了王崧一眼,這玩意還是回去給他爹用吧。
西北邊戰事吃緊,朱承治示意下頭人舉薦了吳瀚,而後一頭扎進了乾清宮。
宣和帝身邊離不開藥了,躺在床上,臉色枯黃。朱承治親自在側殿給宣和帝煎好了藥,自己親自嘗過冷熱,才持了銀匙送到宣和帝嘴邊。
朱承泓站在一邊,瞧著哥哥伺候父皇。父皇生病了,做兒子的只要沒有就藩,那麼就該到父皇跟前盡孝,只是他向來是被伺候慣了的,一時半會的也不會照顧別人。一雙手除了寫字拉弓,其他的都沒有教過他。一開始熬藥,有小太監看著,都差點翻了爐子。
後面朱承治體諒他年幼,乾脆就叫他站在一邊了。
宣和帝艱難的張嘴,吞下餵過來的藥湯。藥湯熬的是火候,吃到嘴裡,滿嘴苦澀。朱承治給他餵了湯藥,慢慢的給他說了自己在朝堂里做的事。
皇帝病重,太子監國。哪怕宣和帝不想,也不得不叫朱承治去挑大樑。內閣和司禮監相互牽制,皇帝就該做裡頭的橫樑,免得哪一頭得了重頭,失去控制。
他不行了,那就只能叫太子來。
「嗯。」宣和帝嗓子眼裡頭慢吞吞的吐出個字眼,「西北的事兒,你自己看著辦。」
朱承治有些意外,老馬戀棧,高高在上久了,手裡沒權,難免心中生怒。他已經打好了腹稿,布置一如前幾年,只是他叫吳瀚父子做了前鋒。
他的這點異動從沒想過要瞞過宣和帝,也瞞不過。所以都和這位父皇交底,要是有個示下,也好處理。
宣和帝靠在那兒,說了幾句話,就露出了疲憊,「你現在是太子了,該怎麼做,你自個心裡應該有數。」
這話說得好像他生來就懂為君之道似得,哪位儲君不是要自小培養,也就他,一上來就抬了副這樣的擔子。做的好了,那是應有之義。做的不好,那就是向諸臣工證明,他這個太子的確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