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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朱承治叫那邊挑著擔的小販,讓煮海碗的餛飩。小販手腳利落,不一會兒就給端了來,熱氣騰騰格外惹人愛。
朱承治一手給她端著,叫她捏著勺兒,「來,快些吃,吃著身上就暖了。」
寶馨不辜負他的美意,手裡持著勺子,吃了好幾口。外頭的野物,做的不如府裡頭的精緻,但山珍海味吃多了,外頭這些粗糙的小東西,吃到嘴裡別有一番風味。
寶馨吃了兩口,舀了兩隻送到朱承治嘴邊。送給他吃。他張嘴一口吞了。
一輛馬車路過,沒察覺上頭的簾兒從裡頭捲起點兒。
一隻眼睛從車裡頭往外面看,瞧著街衢邊站著的男女。
兩人在街邊吃的熱鬧,也不管邊上人異樣的眼光,天冷,東西得趁熱吃。不一會兒,一海碗的餛飩就吃完了。
一碗餛飩下肚,渾身又開始暖熱起來,融融的暖意在周身流竄。
這個天兒沒有什麼能比吃個熱東西更叫人舒服了,寶馨吃好了,心情舒暢。高興的眉開眼笑。
他握住她的手掌,正想要說話,那邊一群人馳馬而來,馬蹄聲由遠而近,朱承治皺了眉頭,他回過頭去,就見著一群錦衣校尉離他一丈的距離拉住了馬。領頭的事個面白無須著內官紅曳撒的太監。
拉住了馬,掐著鴨子似得老公嗓,「大千歲,請您入宮。」
寶馨下意識的退開幾步,宮中來人,又是接朱承治進宮的。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朱承治大年初一進了一次宮,到現在為止,不是在自個府上就是在街上。宮裡的宣和帝很明顯不想和他這個兒子一道過年,這時候卻又要他進宮。
上頭的令,來傳話的人,也說不清楚。朱承治只是頷首,上了和這些人一道來的馬車。
寶馨站在原地目送他遠去。
她想起這會朱承治走得急,沒帶上自家府上的人。也顧不上什麼走百病了,馬上提裙就往回頭路走。
寶馨提了方英來,問問他這段日子有沒有什麼異常。
方英把所有的事都在腦子裡頭過了一遍篩子,腦袋都快要想破了,還是沒有想出什麼異常來。
朱承治這進宮,緊連著就是兩三天都沒有回來。
方英這些太監沒有在二十四衙門裡頭當差,離了主子就是無腳蟹,頂個殼壓在那兒,什麼用都不頂。
第四天上頭,她還是瞧不到朱承治,咬咬牙,喬轉打扮,去了督主府。
督主府,馮懷府上。他如今掌控西廠,把西廠經營的有聲有色,錦衣校尉,各色番子,比老前輩東廠還要多。府上烈火烹油的,到了過年時候,各色人馬都絡繹不絕的去他府上。
寶馨男扮女裝,打扮成平常讀書人的模樣,剛上門險些被門子給轟出去。幸好有個跟班太監經過認出她,把她給引到府里去。
穿過了好長一道廊廡,寶馨瞧著廊廡屋檐下掛著的琉璃彩燈,還有屋檐上描畫的蘇式彩畫,各種奇山怪石堆砌出來的風景。
太監們發達了,一定會弄些個風雅,來標榜自個。馮懷的宅子,不愛大金大銀的那一套,瞧上去白牆黑瓦,有點兒蘇州小河巷裡頭兩邊宅子的風情。
引路的太監推開門請她進去,寶馨一腳跨入門去,繞過門口的描金落地屏風,就見著裡頭正站在案前揮筆潑墨的馮懷。
馮懷身著玉色錦帛瀾衫,頭上戴巾,巾子後兩條垂帶服帖的貼在他的脊背上。他手中持玉管筆,一口氣在宣紙上劃出一道力道千鈞的撇。
寫好了,他站定,仔細端看了會。這才抬頭笑,「你終於捨得來了?」
這話他是含笑說的,寶馨卻聽的心裡頗不好意思。自從朱承治出宮之後,兩人的來往漸漸的就不如在宮裡時候那般多了。
「嗯,這會給馮哥哥來拜年,請個罪。」
馮懷放下筆,宣紙上墨跡未乾,自個臨寫的時候,一氣呵成,一筆都沒有中斷過。等到寫完了,自己都覺得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這些日子,過得如魚得水。對著自小一塊長大的人,臉上的笑容也就格外的多。
他讓寶馨坐在繡墩上,寶馨再三推辭,才側著身子坐了。
一坐下,就聽馮懷道,「你這會來,是不是有事找我幫忙?」
寶馨噌的一下紅了臉,揣著這個心思來是一回事,被人點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還打算和馮懷套一套近乎才慢慢說呢。畢竟馮懷也不是朱承治手下的人,願不願意幫忙,還真不是他的義務。
「馮哥哥說甚麼呢。」她低了臉。
馮懷叫人上茶爐子和貢茶,親自給她沏茶。
「你這人,自小就有個毛病,有事求人的時候,就格外的規矩。我瞧一眼就知道你有事而來。」
這話說得,寶馨越發坐立難安。無事不來往,有事敲門。發小做到她這樣兒還真是失敗。多少也該平常走動走動,到了有事兒,提起來也不突兀。
馮懷把宣紅茶碗送到她跟前,也不在意,他瞧她,心底總是親切的,「怎麼,遇上難事了?」
寶馨點點頭,她猶豫了下,「馮哥哥,大殿下三四天前被宣入宮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是不是……」
馮懷一愣,這丫頭膽子奇大,他早就領教過的。他抿了口茶,「我昨日才從宮裡回來,並沒有聽說過有甚麼變故。」他說著瞥向她,「你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