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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朱承治回首瞥見寶馨氣鼓鼓的模樣,瞧在眼裡像只鼓起來的河豚。他不由得失笑,「不是早就料到了麼?」
寶馨早就料到丟進去的那人十有八、九是要死的。別說齊貴妃謀害大皇子莫須有,就算是真的有這事兒,也不能大白天下。
宣和帝不管自個臉面,自個兒子怎麼作踐都成,朝臣和他吵就吵了。但這個消息走漏出去,不單單齊貴妃,就連二皇子朱承泓一道,再無翻身之日。
愛妃愛子,宣和帝哪裡容的他們陷入到那種境地。
這種結果兩人之前就明白了。寶馨氣悶了陣子,把這事兒給拋到腦後,事到如此,想再多也是沒用。重要的是接下來的事兒,「皇爺就算是殺人滅口,這會子也晚了。齊娘娘身邊的人已經被抓了,人死了,反而更難堵住悠悠之口。」
齊貴妃想要做皇后,可以說已經沒戲了。皇后乃是國母,品行不管私下如何,明面上必須賢良。
寶馨知道齊貴妃私底下對手下人不錯,不過明面上已經被傳成了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王皇后背地裡不將宮女太監當人看,打死的宮女一摞一摞的,可人前卻是個賢良皇后。
不過就是這一正一反,有時候就註定許多事成不了。
當然就算齊貴妃面上是個大善人,私底下也得抹黑她。她要是擠兌下王皇后,自個上位。朱承治這一系恐怕就只能落得個去做藩王,一輩子被監視的命。
「……」朱承治抬頭,眼裡有幾抹異色,和火苗似得在眼底點燃,「她這次名聲徹底臭了,就算人死了,消息已經出去了。反而更加坐實,只是在朝臣看來,是父皇疼愛寵妃,把我這個長子都可以置之不顧。」
常言道人言可畏,流言蜚語傳起來,才不管人清白不清白。
「那我叫人去準備準備,」寶馨長長吐氣,這局面早就預料到了,所以還在掌控之內。只要準備了,就還是照著預想的方向發展。
過了五六日,宮裡來了人,說是皇帝和齊貴妃要駕臨。
寶馨聽到消息,道果然來了。立刻著手準備起來。等到兩日後的吉日,御駕浩浩蕩蕩來了。
寶馨沒有跟著朱承治出門迎駕的資格,乾脆混在太監宮女堆裡頭。皇帝出行,排場隆重,前頭飛魚服繡春刀的錦衣衛打頭陣,皇帝的鑾駕在翻飛的旗幟裡頭,睜大了眼睛瞧,也沒瞧出來。
寶馨人混在裡頭,跪在地上不能抬頭。等到叫起,宣和和齊貴妃早已經到門裡頭去了。
朱承治換了朝服,只是那張臉還是蒼白沒有半點血色,人站在那兒,瞧著輕飄飄的,風一吹就能吹了去。
宣和帝進門,朱承治跪下磕頭,叫起之後,父子加上齊貴妃三個到了堂屋裡頭。
說了兩三句客套話,宣和帝對齊貴妃看了一眼。齊貴妃會意,滿含淚水站起來,走到朱承治面前,當著眾人的面,「臣妾以前行事乖張,御下不嚴,還請大千歲見諒。」
口裡說著,她竟然眾目睽睽之下,跪了下來。朱承治哪裡能受她的跪拜?連忙躲開,口裡喃喃道,「貴妃娘娘這真是折煞臣了。」
宣和帝側首看向朱承治,「大哥兒,貴妃都如此了,那麼……」
朱承治要是到這會還不明白,那簡直是蠢不可言了,「外頭的流言哪裡可信,都是給娘娘抹黑的。臣的身子好了不少,到時候就能起身入宮了。」
宣和帝聽了很是滿意。
來這麼一趟,就是為了給自個的愛妃減災,事做到這一步,真叫他心服口服。事既然了卻,宣和帝不想久留,看著長子臉色蒼白,賜了幾品高麗參,吩咐他養好身體。
寶馨事後瞧見宮使送來的高麗參氣的一蹦三丈高,「打發叫花子呢這是?你是他親兒子!只是送這個?這個品相雖然說好,但在外頭用錢也不是買不到!」
她氣的抓起盒子就要往地上摔,手舉起來,眼風一抬,瞧見朱承治端坐那兒,臉上無悲無喜,沒個傷心樣。
做兒子的都不傷心,她這麼著急跳腳的,倒是有些不合適了。寶馨訕訕雙臂放下來,丟到一邊去,「現在殿下身子虛著,吃了這麼些東西,恐怕也虛不受補,到時候還得淌鼻血。也不知道皇爺怎麼想的。」
「父皇原本就是為了給齊娘娘解決困境來的,我是好的,那最好,要是不好,那也得裝出好來。」朱承治倒是不在乎,他早已經習慣了。他瞧見寶馨嫣紅的臉蛋,不由得笑了,「這麼生氣啊?」
「就是覺得,皇爺也太偏心眼了。」寶馨嘴裡嘟囔著,他目光飽含笑意,看的寶馨忍不住轉過頭去,「為殿下不值。」
「天家就這個樣子,沒甚麼好不值的。」他有些感嘆,「父皇偏心,我也不見得是個能一碗水能端平的人,將來指不定比父皇還要厲害。」
喲,這話說的。還沒做上皇帝,就琢磨著日後的偏心眼子了?
寶馨心裡怪不舒服。
東廠大獄裡的刺客一死,那邊翊坤宮裡頭的太監就翻了口供,侯良玉把口供送到宣和帝面前,宣和帝仔細翻了兩翻,侯良玉弓腰一言不發。
侯良玉在宮廷行走多年,早就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他垂著頭呵腰,站在那兒似乎悄無聲息,和宮殿融為一體。
原本以為可以憑藉這一次,把齊貴妃給徹底掰倒,沒成想這女人委實有些本事,竟然能從這個困境裡頭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