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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北京城裡頭常年有這種鴿子亂飛,這小東西也不像大雁,入秋轉涼了就去南邊過冬了。天冷了就是到處去尋暖和地兒,宮裡也經常可以看到這種鳥兒。
外頭盯著的人不可能蹲在外頭把從這片天過的飛禽全部給打下來。一隻帶信的鴿子混在一群鴿子裡頭,瞧著沒啥不同,只有寶馨和朱承治才明白其中的訣竅。
她撒了一把碎玉米,進了門來。
朱承治坐在那兒,窗戶已經叫布給蒙的嚴嚴實實,屋子裡點了燈,她一回室內,就和外頭的光隔絕開來,有了落入深夜的錯覺。
他坐在案前,手指叩了叩案面,眉頭展開,嘴角略往上牽。
外頭送來的消息,簡略至極,為了避免落到人手裡,鬧出風波,都是彼此心裡才懂的暗語,外面人看了,完全摸不著頭腦。
「齊娘娘那兒,三天兩頭的就要出事,帶著人去廟裡拜拜,都弄出個皇二太子來。吵成一鍋粥了,倒是連續出招了。」寶馨坐到他身邊,把圈椅的位置給占了小半。
朱承治垂眼一笑,清冽的笑聲已經褪去了少年變聲的粗啞,如同泉水淙淙。
「不到最後勝敗分曉,她背靠父皇這麼棵大樹,又怎麼可能安分的下來?」他說著仰首笑道,「何況她得了人指點,知道聯合外臣,朝廷裡頭現在擁立我的,還有擁立泓哥兒的,都快要分成兩派了。」
寶馨沉默不語,她和朱承治某種程度來說有些相似。除非入了心,不然都會存著防備。
上位者其實對所謂的忠心,並不相信。與其說相信忠心,不如說相信自己對臣下的掌控。
他們再跳,也出不了自個的手掌心。
明白這點,寶馨也不會對著那些個擁護齊貴妃的朝臣有什麼憤怒之心。既然站好了隊,那麼就各憑本事。
「三兩成行……」朱承治將那張小紙條湊到燭火上燒,火苗舔上了紙張,很快燃燒成了一團灰燼,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背靠在那兒,繾綣的眉眼裡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既然如此,那我也好好的配合她一番。」朱承治抬首看她。
寶馨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天冷之後,日短晝長。大臣上朝,都是天不亮就出發,夏日的時候,到了宮門前,天頭還能有一點兒蟹殼青。但到了冷天,那就是黑布隆冬,伸手不見五指。大臣們上朝都是騎馬去宮門值房那兒,路上還要經過筒子河,以前還有朝官過橋的時候,瞧不清楚路,一頭栽下來掉河裡淹死的 。
朱承治天不亮起來騎馬入宮,大道上頭黑洞洞的,濃厚的黑暗像個怪獸張大了嘴,等著獵物送上門來。
朱承治騎馬走在路上,前頭有幾個家丁打著燈籠,燈籠外頭蒙了一層紅紙,光透出來成了猩紅的色,好似血一般。
一行人在路上迤邐而行,穿過一條胡同口,在黑暗裡,急促的腳步沖了過來。
朝會如期舉行,有朝臣提出三王並封。宣和帝膝下能長住腳,瞧著不會輕易夭折的皇子有三個,其他的都還是些小豆丁。
朱承治,朱承泓,還有一個別的宮妃生的皇子。
此言一出,頓時激起千層浪,首輔夏知言沒站出來,但戶部一個給事中第一個出來反對,「若是真要秉承祖制,那麼應當遵循太*祖皇帝祖訓,東宮有主才是!」
「東宮乃是國本所在,豈能輕易立太子?」宣和帝被這條祖訓給咽的半死。
「太*祖祖訓從未變更,若是皇爺心有偏愛,顛覆祖訓,恐怕禍患不遠啊!」
「太子是國本,所以更加要小心對待。大人這話過了。」那邊有人站出來,話怎麼聽都有些怪裡怪氣。
兩派人馬唇槍舌戰的吵了起來,輪吵架,宣和帝吵不過科道言官,聽他們吵,又覺得腦仁子疼。
他不耐煩宣布下朝,回到乾清宮不久,就有太監驚慌失措跑來。宮中是個講究儀態的地方,再急的事都不能動跑。
宣和帝當即就沉下了臉,那太監跪下磕頭,「皇爺,大殿下遇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朱:我好可憐,快來憐愛我~~~
寶馨;我真下不去手憐愛啊……
第72章 妖精
皇子遇刺, 非同小可。
北京城內, 天子腳下, 應當是天下最清平安樂之處。出了這等事, 豈能棄之不管?不多時,大皇子府上, 五軍都督府的, 錦衣衛的, 來了一撥又一撥。
宣和帝派人過來探望,太監一進臥室就嗅著股血腥味, 朱承治躺在榻上,最外面的錦袍已經脫掉了,趴在褥子哪兒。太醫院的太醫手裡持剪刀將厚厚的衣服給剪開。
北京秋日裡冷的早,外頭一層錦袍,裡頭還有穿個厚實的綿袍禦寒,這會背上的布料已經被血給浸透了, 絲綿的面上,血漬邊緣有點兒發黃。
屋子裡頭抬進來個炭盆,太醫剪開綿袍, 兩邊伺候的太監立刻把露出來的棉絮給拉到兩邊, 免得沾到傷口上,最裡頭一層裡衣被撕開, 猙獰的傷口暴露出來,一道刀口在背肩裂開,太醫有條不紊的止血, 清洗傷口。
宣和帝派來的太監站在那兒,瞧著朱承治躺那兒一言未發。嬌生慣養的皇子,背上豁開一條口子,怎麼著也該是疼的叫喚幾聲的。外頭粗養的孩子都沒朱承治這樣耐疼。
傷口清洗過來,撒上雲南來的迷藥,結結實實包紮好。忙活了近乎一個多時辰,太醫才算是把朱承治給料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