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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朱承治一呆,而後苦笑不得,叫方英幾個小太監,加快速度挑肉。
「怎麼和沒吃過似得!」他笑罵,「我可不記得我曾餓過你。」
「哪兒啊!」寶馨膽大包天的翻個白眼,「只是這會兒才能吃到家鄉的味兒,忍不住。」說著,她丟開已經空了的蟹腿管,「殿下也吃吃。」
她這麼嬌嬌媚媚的湊過來,比桌上那幾道佳肴還要誘人,朱承治自認不是君子,但此刻他還是咬牙憋住,寶馨見他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個,嗤笑一聲,而後低頭吃喝。
瞧著她吃喝的開心,朱承治也被勾起了稍許食慾,持起筷子和她一塊享用起來,甚至平常不怎麼愛吃的菜也吃了幾口。
吃完,寶馨淨了手,出來揉了兩下自個的肚皮,「可惜一年裡頭就吃這麼一回。」
有些東西不到那個時令,就沒有那個味兒。夏季里下頭也有進貢,吃到嘴裡遠遠沒有現在這麼美味。
她說著,又有些悵然若失,「也不知道現在家裡怎麼樣了,哥哥有沒有好好的給爹娘上貢。」
咽喉間的嘆息輕的幾不可聞,落在他的心頭上,卻重若千斤。
他的性子其實算不上什麼仁厚,甚至還有些涼薄。只有真正放在心口上的人,一顰一笑才能輕易叫他心緒波動。
朱承治伸手在她眉心撫了一把,「以後若是有機會了,我帶你回鄉看看。」
她圓圓的眼睛無辜的望他,一時間叫他聯想到了那隻從承乾宮裡帶出來的橘貓,那隻貓兒平日裡也是這麼看人的。
「就怕到時候殿下在那邊不習慣,怪罪到我頭上。」她鼻子裡頭哼了兩聲。
朱承治嗤笑,「君子一言還駟馬難追呢。難道在你這兒,我竟然連這個信用都沒有。」
寶馨臉上的笑微斂,「倒不是這個,就是當心殿下到時候有些水土不服,我會心疼的。」
他一愣,而後眼內柔成了一脈柔光。
入秋之後,北京城裡頭冷的有幾分入冬的架勢。北方的冬來的格外早,南邊還只是剛剛把簟席換下來,北京這兒就已經冷的要燒炕了。
寶馨帶著小翠從朱承治那兒一路回去。
路上寒風颳得氣死風燈上頭的鐵鉤子在風裡搖曳出貓爪子刮的聲響。聽在耳里,平白又增添了幾分涼意。
回到自個住的院子,一股暖香鋪面而來,裡頭的小丫鬟早就準備好了。見著她回來,簇擁著給她脫了外頭的衣裳,換上早在熏爐上熏了的外袍。
外袍熏得暖熱馨香,一上身,回來路上受過的冷頓時都消散了。
寶馨在丫鬟的攙扶下,倒在榻上,長長舒了口氣。上輩子說是南邊的濕冷比北邊的乾冷厲害,結果真到了這兒,發現全是放他娘的屁。她在京城裡頭這麼些年了,每年過冬還是凍得伸展不開手腳,人若是在外頭,若是講究些穿個講究好看的鞋,腳都能凍得和貓爪子抓一樣的疼。
薑茶端上來,她低頭喝了大半碗。
小翠瞧見寶馨喝了大半碗的薑湯,臉色終於好轉,才心疼道,「姑姑怎麼不在殿下那兒呢?瞧著殿下的樣兒,好像很想姑姑今夜留宿在那兒。」
寶馨嗤笑,「你這小丫頭妮子,你當殿下那裡是好留的?留在那兒了,可就要給甜頭的。」這話說的曖昧繾綣,小翠個未經人事的小丫頭,噌的一下就紅了臉,「姑姑,我還沒嫁人呢。」
喲,這可罪孽大了。
寶馨打了個哈哈,自個躺下去。不繼續為難這小丫頭片子了。
小翠拿了本冊子,坐在寶馨身邊,「這段日子,殿下又叫人送了不少衣料和首飾來,那些料子我瞧過了,都是一等一的好,皮草說是從高麗那兒進貢來的。殿下放話說了,給姑姑冬日裡做衣裳用。」
寶馨嗯了兩聲,小翠繼續興奮,「殿下對姑姑還是最好了。」
寶馨伸手在小翠頭上敲了下,「別胡說八道。」
小翠揉揉腦袋,委屈巴巴,「我說的都是實話。」
寶馨笑了,剛才還說自個是黃花大閨女,聽不得男女間的葷話呢,現在又說朱承治疼她了。
過了些日子,外頭起了涼風。一陣緊著一陣刮,明明都還沒到立冬,卻凍得叫人打擺子了。
幾隻鴿子飛過蕭瑟的天際落到院子裡頭,咕咕咕的叫。
寶馨聽到聲響開了門,那些個鴿子生的普通,白毛色,鮮紅嘴兒,兩隻綠豆眼瞧著也沒太多的神采。
她走過去,仔細分辨了一下,伸手抓了來,揣在懷裡進了屋子。
自從出了錦衣衛堵門的事之後,寶馨對外渾身上下汗毛都立起來,警醒之極。知道朱承治恐怕是被錦衣衛給盯了,要不然死個家僕,連點子水紋都翻不起。擺明有人想要生事。
那人的確是朱承治派人在路上截殺的,免得緊要關頭,受了別人的指使,一張嘴開口就對朱承治身上潑髒水。
不過這你死我活的關口,這條人命和將來可能面對的麻煩相比,算不得什麼了。
她從鴿子的胸毛裡頭掏出個小小的蠟丸子,交給正端坐讀書的朱承治。朱承治接了來,在暖爐上化了,取出裡頭的字條來。
字條裡頭只有一句三兩成行。
寶馨一眼看了,咬住唇,她望向朱承治,「這恐怕又有事了。」
「我這兒眼下過不了甚麼安生日子。」朱承治說著伸手摸了摸鴿子的毛,鴿子咕咕叫了兩聲,寶馨轉身過去把鴿子給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