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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說著,還有些忍不住要動手動腳。

    寶馨呲牙笑,「殿下,這個傷身的。」

    說著,她透過紗帷子瞧著外頭掛在樹梢上的月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深了,樹梢上的月亮歪脖子似得。夜風清涼,透過細細密密的眼兒吹進來。

    「睡吧,殿下。」寶馨說著起身,叫人給她打地鋪。

    鋪好地步,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寶馨就著燈光一看,朱承治坐在榻上,虎視眈眈,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寶馨也自有辦法,「殿下,你說那位真的聽話嗎?」

    朱承治兩眼的火苗瞬間消散去,映照出來的是冷冷的清輝,「他是個聰明人,畢竟也是我的老師不是?」他說著,嘴角一牽,抬手捻了下燈芯,火苗被他的手指攔腰斬斷,「能做多少事兒,就看他自個的本事吧!」

    「若是成了,榮華富貴享用不盡。若是他不成……」他放下手,「那就是他沒這個福分了。」他鬆開已經熄滅的燈芯。

    涼棚里立即陷入到一片漆黑中。寶馨在黑暗裡只能瞧見他大概的一個輪廓。她動了動唇,「殿下,我困了。」

    朱承治一聽,樂上心頭,拍了拍身邊「不早說!今個累壞你了,過來睡下!」

    話語裡頭冒著說不出來的歡快勁兒。

    寶馨才不送羊入虎口呢,雖然照著兩人現在的體格,就算朱承治想要幹些什麼,她也阻攔不了。

    「那不成,我呀得分好歹,懂尊卑!」說著,她掀了地鋪的被子,一溜鑽進去。

    那邊宮裡傳來齊貴妃娘家被罰了的消息,齊貴妃哥哥被打了板子,人也被罰閉門思過。

    這事兒在宣和帝那邊就算是揭過。

    過了幾月,夏熱過去,秋意漸深,天一涼,宮裡的人就有些待不住。宮裡的宮妃們得臉面的跑出來到外頭吹吹風,齊貴妃也帶著自個親兒子,翊坤宮配殿中居住的妃嬪和宮女太監,浩浩蕩蕩去了朝陽門外的東嶽廟祭神。

    宮裡的妃子都愛拜神拜佛,得寵的,拜神求佛,叫自個青春永駐,寵愛不衰。不得寵的就更加要拜了,沒個精神寄託,日子更難熬。

    王皇后也叫人出資捐獻給皇家道觀不少錢財,中宮娘娘都這樣,下頭的妃子就更有樣學樣了。

    齊貴妃帶出來浩浩蕩蕩的人,京城人伸長脖子看了會熱鬧也就罷了。

    不過沒多久,好事者就發現出不對來。

    金秋九月,是吃蟹的好時候。大戶人家吃東西都照著時令來,達官貴人更加。宮裡賜了螃蟹,寶馨心花怒放的去廚房看了一回,螃蟹都是大老遠的送過來的,路上送了十多車,能活著到京城的,恐怕十不存一,不過活下來的都是體大健壯的,泡在活水裡頭,兩隻鉗子揮舞的呼呼生風。

    寶馨看了一回,吩咐廚房夜裡把這幾隻螃蟹好生蒸了。懷著不可言說的美妙心情去了朱承治那兒。

    走到廊廡上,靜悄悄的沒有半個人影,就連平常伺候的丫鬟也不見一個。寶馨打發身後的小翠回去,自個進了暗間。暗間和臥室相連,平常當個雜物間用,她一進去,聽到裡頭隱隱約約傳出話來,她附耳貼上去,朱承治的聲音「皇二太子?寫碑文的人也真敢寫,雖說父皇的確是偏心老二,但他都不敢直接和朝臣直言,碑文上頭倒是明喇喇的寫個皇二太子,倒也不怕老二年紀小,折了他的福分。」

    稍蒼老的一點嗓音道,「殿下,這寫碑文的人是內閣閣臣之一,齊貴妃果然是狼子野心,竟然搭上了內閣這條線。」

    「朝堂之上人多心眼也多,也未必都是和我一條心的。那些人心裡都有自個的盤算,畢竟請立太子這麼久,父皇也沒見個氣兒,我倒是被趕出宮了。瞧著擁護我沒有多少功效,與其惹的父皇生氣,倒不如撞撞齊娘娘的鐘,討得父皇和齊娘娘的歡喜,也是有利無害的。」

    「殿下,此刻只是蟄伏而已,不要妄自菲薄。」

    寶馨聽著那蒼老的聲音里滿含憂慮,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朱承治那個性子,才不會因為那個爹對他不好就心灰意懶,這麼多年就沒見那個混帳爹對他好過,多年下來,宣和帝要是哪天對他噓寒問暖了,恐怕人都要被嚇死。

    「不,老師你別擔心。」

    門邊那邊一陣衣料的窸窣,「不過那個閣臣敢這麼做,也應當有恃無恐。」朱承治坐在圈椅上,他看向手邊的袁文彬,「老師暫時回去,且看看形勢。」

    話語剛落,暗間那邊咕咚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掉地上了。

    「誰!」袁文彬大喝。

    「稍安勿躁,」朱承治按住袁文彬,「或許是哪裡的小野貓竄了進來,我已經叫所有人離這裡三丈,不會有人進來。」

    說完,暗間裡頭似乎要應景似得,一聲微弱的「喵」,從明暗間隔著的門板裡頭飄進來。

    「老師你看對吧,可不是只淘氣貓兒?」朱承治黝黑的眼裡冒出明亮的光芒,袁文彬仍然心有疑慮,當著學生的面,站起來,就要去那邊探個究竟。朱承治眉頭幾不可見的一皺,站起來,按住老師的手。

    正在此時,暗間的門板開了,胖乎乎的橘貓從門邊縫兒裡頭出來,沖兩人喵了一聲,旋即懶洋洋的踱過來,躺倒在朱承治腳下。

    袁文彬這才又坐下去。

    「殿下,這段時日,齊貴妃恐怕會無所不用其極,來尋殿下的錯處。上回錦衣衛敢上門,和翊坤宮就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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