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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朱承治埋頭就吃,兩人較勁似得,誰也不搭理誰,就連目光都互相不落到對方的身上。

    這麼一直僵持到伺候他就寢,寶馨親自到床面前,伸手把彎鉤上頭的帳子給放下來,羅帳放下室內的光都朦朧了起來,朱承治見著那隻白皙纖細的手就要退出帳子之外,揚聲道,「今日我回來,聽人說你在用刑?」

    他說的不咸不淡,寶馨立即瞥了一眼方英。方英滿臉無辜,好像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寶馨站在那裡,回道,「是。下頭人不服管教,口出狂言,所以出手懲治。不過吩咐了人,留了性命,但怕此人多嘴多舌,到處說府中私密事,連著全家遠遠打發出京城了。」

    宮裡指派的宮女太監到底還是不夠用,沒辦法把所有的事都做了,所以從各處又充了不少的雜役或者是奴婢過來。

    朱承治聽了,抬眼覷寶馨,紗帳已經落下來,房裡頭的燈還沒有吹熄,她站在那兒,影子照過來,娉婷苗條,格外美好。他伸手將垂落下來的紗帳隔開,「怕他全家多嘴多舌打發出京去?」

    寶馨略抬頭一瞥,望見他眉頭蹙起,好會還是沒能跪的下去。她這人就是被朱承治給慣的,在王皇后和惠妃面前,一雙膝蓋不值錢,說跪就跪。但朱承治從不叫她跪著,時間一長,想彎下去都難了。

    「是,殿下若是覺得處置過重,奴婢願意接受懲治。」

    朱承治聽這話簡直要笑了,這話裡頭從她嘴裡說出來,帶著一股氣,好似她已經挺直了背,接受前來的狂風暴雨似得。

    「懲治,怎麼懲治你。」他靠在床頭,把羅帳壓在腦袋底下,很是認真的看她,「把你和那人一樣脫了褲子打板子?」

    寶馨咬了唇,「要是如此,奴婢也認了。」

    「這話說得好像壯士斷腕似得。」朱承治嗤笑,他抬眼覷她,「宮裡頭懲戒宮女,不是罰提宮鈴,就是叫彎腰摳自個腳底板。你倒是把我想得還更壞些。」

    寶馨依舊沉默。朱承治臉色一轉,「既然怕人說出府里的事兒,就算你把他送出京城外,有心人照樣能把人給拉回來,從他口裡套出點兒甚麼,往我身上髒的臭的一潑,那我就算渾身上下都是嘴都說不清。」說著他眼裡生出一抹狠厲,「寶姐姐,你還是太心慈手軟了,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既然怕人說出道道來,那就照著宮規處置,死人怎麼會開口呢?」

    那樣狠厲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依然從容不迫,寶馨聽聞,心底都由不得悚然一驚。

    原本是做好前來受訓的準備,沒成想,朱承治竟然還給她上了一課。她利索給朱承治一拜,「是,奴婢受教了。」

    房裡頭安安靜靜,只能聽得見朱承治自個的呼氣聲。

    朱承治瞧她這一臉低眉順眼的奴婢樣,心裡頭的火氣和澆了油似得,一騰而起。他喜歡看她在自個面前,百無禁忌隨意說笑的模樣。那樣鮮活,叫他忍不住再親近點兒。現在這模樣,瞧著心裡憋氣!

    他又打量了她一番,漸漸的瞧出些門道來。眉眼低垂著沒錯,滿臉的恭順也沒錯。不過這只是浮於表面,哪怕跪在地上,姿態婉轉,還是像個藏起了利爪的貓,隨時趁著他不注意,給他來一爪。

    「既然受教了,你這個學生就該給師傅交束脩。」說著,他揚聲道,「這樣,你也很久沒有上夜了,今夜你就在這兒上夜。」

    上夜是個苦差事,整夜裡頭不能睡,站在床前仔細聆聽帳子裡頭的動靜。甚至連床上人的呼吸順暢不順暢,翻了幾個身都要一清二楚。寶馨以前給他上夜,照著外頭來,人在地上打地鋪,睡在腳踏那裡。

    寶馨愣了下,答應下來。

    朱承治現在遠遠不是那個她手邊的男孩,這個她早就料到了。過於慈弱的人,恐怕要被宣和帝和齊貴妃兩個給吃的骨頭都不剩。

    他躺了下去,寶馨守在那裡,房裡的燈怕打攪到他睡覺,已經挪了許多出去,就剩下那麼兩三盞,預備他起夜用。

    人一出去,房內立即就安靜下來了。外面蟲蟊叫聲都聽不到。

    朱承治說熱,叫寶馨把帳子撩開。床前的帳子是紗帷子,四面透風。房裡還放著一座冰山,涼颼颼的,根本不可能熱。他這麼說了,寶馨還是聽令行事。

    才把帳子給扯開,朱承治的手握住她的腕子,一個勁兒就把人給扯到帳子裡頭來。她連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整個人就都落到褥子上了。

    帷子重新落下,上頭的紋路渡了光,露出千嬌百媚來。

    「慪氣這麼多天,也該翻篇了吧?」朱承治低頭在她耳邊說話,他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中單,江蘇那邊進貢來的緞子,特別的薄,貼在身上,幾乎和沒穿差不多。她被他整個人壓著,男人氣息鋪天蓋地的罩過來,叫她無處可逃。

    那和女人完全不一樣的陽剛氣息,逼得她一個勁的往褥子裡頭躲。朱承治卻整個都壓下來。她驚惶失措的去推,掌心壓在他胸膛上,又清晰無比的感覺到手掌下那堅實絕不瘦弱的肌肉。

    她給朱承治洗過澡,渾身上下哪怕他那個茶壺她就見過。不過那僅僅限於小時候,滿了十歲,他就不讓她伺候沐浴了,都是叫太監來照顧。這麼多年下來,驚覺他已經不是舊時模樣。

    朱承治在群臣和宣和帝面前,都是一派溫潤樣兒。但是騎射從來沒有放下。格外喜歡馬上馳騁,馬場的那些個馬都被他騎了個遍,長年累月打下的好基礎,他沒有半點紈絝子弟的瘦弱或者是痴肥樣兒,相反,渾身精瘦,蜂腰窄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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