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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只是因為病了,又上吐下瀉了一晚上,這會嘴角有氣無力的咧著,瞧著都怕他有個好歹。
「殿下不是睡著了嗎?」寶馨吃驚道,她坐到朱承治身邊,伸手輕輕拍在被子上。
輕輕的拍打隔著一層被子傳到手臂上,給了他幾分安撫。喝下去的藥湯發揮了作用,朱承治閉眼沉沉睡去。
寶馨坐在那兒,手上的動作停下來。
剛才她被惠妃給罵了一頓,但心裡卻沒有多少憤懣和委屈。比起王皇后動不動就打死人的做派,已經溫和的不能再溫和了。
惠妃親自到太后那裡送消息,至於宣和帝那裡,她不敢派人去。
張太后得知消息,派人去告訴宣和帝。
現在宮裡的皇子就朱承治一個,眾星拱月,齊貴妃又懷了孩子沒錯,但在老太后看來,肚子裡頭的那個男女都不知道,那裡比得上活著的孫子重要?
「皇上那裡知道了沒有?」張太后問。
惠妃坐在繡墩上,頭低著,不太敢抬頭,「沒呢,皇爺日理萬機,臣妾不敢拿這事去打擾。」
張太后手裡的龍頭拐杖在地上杵了兩下,「糊塗!大哥兒都病了,這難道還是個小事?你不敢,我叫人去!」說罷,她叫過身邊的女官,「去告訴皇上,說大哥兒病了。」
吩咐完,張太后回過頭看惠妃,「大哥兒身體一向挺好,這次怎麼病了?」
「臣妾也不知道,」惠妃搓著袖邊兒,吞吞吐吐的,「昨日不過就是去了貴妃娘娘那裡一趟,誰知道回來就成那樣了。」惠妃說著,忍不住眼角淌出淚,她擦了擦。
「貴妃?」張太后眉心鎖起,「她幹甚麼了?」
「貴妃娘娘請了幾個娘娘去翊坤宮,臣妾和長哥兒也去了……」惠妃下意識繃緊了腰背。
張太后平素只待在慈寧宮,平常不管後宮之事。宣和帝寵誰愛誰,哪怕冷落王皇后,她都一概不理。但哪怕這樣,這宮裡,最大的長輩還是這位老太后。對於后妃,她的權威至高無上。
說的明明都是實話,可是從嘴裡說出來,卻不免有些心虛氣短。
「叫太醫了沒?」張太后眉頭皺的更緊,過了好會才略略鬆開。
「叫了。」惠妃點頭。
「太醫院那些蠢貨,開出來的方子只求吃不死人,至於治病不治病,求個沒有大過就行了。」
她說著,叫過一個老婦人,「連嬤嬤,待會你替我走一趟,看看大哥兒怎麼樣了。」
連嬤嬤應了聲是,對著張太后蹲了蹲身。
張太后說完這些話,有些睏乏,她緩緩的靠在背後的軟枕上,閉上了眼。
惠妃會意,馬上告退。
宣和帝得了張太后的信兒,急匆匆到承乾宮。這個兒子開始出來的時候,他也是很高興的,可是時間一長,對著齊貴妃那張因為孩子夭折哭的憔悴的臉,也不好表現的太過。等到愛妃再有身孕,這喜悅在心裡漸漸的就淡了。
承乾宮自從惠妃入住以來,還是頭回迎來宣和帝駕臨,一時間人仰馬翻。
惠妃出去迎接。宣和帝和她一道去了朱承治那裡,宣和帝見到躺在床上的長子面色潮紅,「你哪裡不舒服?」
「回父皇,臣只是不慎受了些風寒。」朱承治說著喉頭髮癢,咳嗽起來。
這孩子生的眉目婉約,和生母有幾分相似。
宣和帝見到,生出幾絲難得的憐惜。
「既然病了,那就好好養著。」
「父皇,臣想讀書。」朱承治啞著嗓子吃力道。
八歲的孩子,燒的臉上通紅,卻還想要讀書,這真叫人動容。可是宣和帝面色有些古怪,「你還病著,讀書的事等等。」
朱承治眼睛裡頭的光芒微弱了下去。
寶馨站在一旁,瞧著另外一邊站著的老宮人。那個老宮人在宮內不知道多少年了,頭髮半白,但是宮禮嚴謹的叫她們這些小宮女自愧不如。宣和帝進來的時候,就蹲在那兒了,哪怕叫起之後,依然站的如同青松。
果然是這麼多年練出來的功底兒啊。
寶馨心裡感嘆。
宣和帝和朱承治說了幾句話之後,回過頭來無意間瞥到惠妃。
惠妃此刻心思不在宣和帝身上,她姿容只能算得上中上,但是此刻她全心全意看著兒子,流露出母性的美麗,溫順而又寧靜,和齊貴妃明艷的俏麗完全不同。
宣和帝的目光不由得在她的臉上停頓了下。
這一切都被連嬤嬤看在眼裡。
宣和帝安慰了朱承治幾句,就離開。惠妃等人送他到前頭去。
到了晚膳的點兒,寶馨叫人在朱承治病榻前擺了一張小案,上頭擺著他的晚膳。
病人腸胃虛弱,經不得那些大魚大肉,甚至連熱奶~子都喝不下去。最後叫人煮了一碗紫米粥,就著幾樣清淡的菜。
朱承治整個人毫無半點力氣,軟綿綿的靠在寶馨身上。他看著面前的膳桌,面上一片寂靜。
過了會他閉上了眼,咬緊牙關。原來,父皇是真的不在意他。
寶馨察覺到他的不對,懷裡的人在瑟瑟發抖。她放下手裡的雙箸,抱緊他,「怎麼了?」
她低頭一看,見著懷中人雙目緊閉,她嚇了一大跳,拍拍他的臉,手掌觸及到一片濕潤,「殿下?」
他如同一隻傷心透頂的小貓,閉上眼,將臉埋入她的掌心裡,臉頰蹭著她的掌心,濕潤的淚水和肌膚的溫熱混在一處,被體溫一烘,蒸騰在掌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