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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9:36 作者: 青木源
    她這段時日也走動了不少,但心裡明白,還是寶馨給她在那位馮公公面前美言了幾句。

    「馨姐兒,你救了我這回,日後就算是做牛做馬,我也報答你的恩情!」

    還不等寶馨把地上的杏蘭給拉起來。外頭太監等的不耐煩,「快點快點,別耽誤時辰!」

    杏蘭抹了淚,從地上起來,寶馨塞給她一方帕子,擠眉弄眼沖她笑,「日後再見,可別忘了我。」

    杏蘭噯了一聲,攥住帕子擦眼角的淚。

    兩人很快就收拾了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就是幾套換洗衣裳還有自己積攢下來的積蓄。

    到了門外,寶馨和杏蘭分頭走。

    臨走的時候,寶馨回頭看了一眼。安樂堂的門口和以前一樣,兩扇門無精打采的敞著,上頭的漆落了幾塊,在烈日下頭越發破敗和斑駁。

    她從鼻子裡頭長長的噴出兩道氣。腳下快走幾步,跟上前頭太監。腳狠狠踩在地上,透著無盡的歡快還有一股惡狠狠的戾氣。

    她終於從這個鬼地方出來了。寶馨抱緊了懷裡的包袱,嘴角不由得彎了彎,唇邊露出淺淺梨渦。

    寶馨到底不是走正道出來的,所以不能明目張胆的跑到人前去。

    一來是為了避人耳目,二來地方清淨事也少,沒有難伺候的主子,也沒有勾心鬥角。

    不得不說,馮懷安排的可真不錯。寶馨一腳踩到那個院子裡頭的時候,自個生生被門上落下的灰塵嗆出了個大噴嚏。

    她抱著包袱環視一圈,只見院子裡頭門窗緊閉,屋檐下頭掛著厚厚的蜘蛛網。也不知道多少時候沒有打掃過了。

    頓時美人的小臉蛋兒一白,開始的開心勁頭沒了蹤跡。

    「這、這裡多久沒有人呆過了?」寶馨滿臉的飽受驚嚇,看向前頭的帶路太監。

    太監左右看了一下,嘿笑了兩聲,「誰知道,這宮裡頭沒人呆的地方多著呢。」說著回頭乜她,「再說了,這地兒再不好,也比安樂堂好不是?」

    寶馨立刻低下頭來,滿臉的受教,「公公說的對。」

    太監把寶馨送到那裡就走了。

    寶馨推開門,一股煙塵鋪面而來,嗆得她咳嗽了好會都沒有緩過來。

    寶馨把門都給打開,好好的通了一回氣,包袱擱在外頭,自己捲起袖子,用布把頭髮給包了打掃起來。

    既然來之則安之,來都來了,那就閉上嘴,多做事少抱怨。

    窗戶門都打開,她拿個雞毛撣子到處彈灰,而後打來水,仔仔細細打掃。

    屋子裡頭的東西能抬出來的,都抬到院子裡頭讓太陽曬曬,好把上頭的那股陳朽味兒給去了。

    寶馨搬開一個矮桌,見著一隻細小的黑影飛快的貼著牆根竄過去。嚇得寶馨尖叫幾聲,連桌子也顧不得了,直接跑到外頭,過了好會,才敢進來。

    打掃了一天,勉勉強強才把一間屋子給收拾乾淨。還有其他幾間,寶馨不打算再勞動自己可憐的腰腿。

    這個地兒她可不打算久待,既然如此,那麼只要把自己住的那間收拾出來就行了。

    太陽落山,東西都收回去,回頭給自己開了火,隨便吃點東西,摸著飽飽的肚子。她一骨碌繼續躺收拾好了的床上去。

    床上就鋪了一層薄薄的褥子,不過現在夏天,除了有些硌之外,倒也沒什麼。

    長夜漫漫,外面院子裡頭樹上知了沒完沒了的叫,到了晚上安靜下來,換成蟲子們此起彼伏大合唱了。似乎一點兒都不知道這會已經來了人,好一派熱鬧。

    寶馨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屋子內的油燈已經滅了,外頭也不知什麼蟲嘶聲力竭的叫,一浪接著一浪,她心頭越發煩躁。

    這齣了安樂堂,固然好事。可是接下來要在這兒呆多久,她心裡也沒有個底兒。至於去找馮懷,她可沒有那個本事一路直接找到御馬監去。

    這一步走錯,把以前的那點點情分給折騰光了,那就糟糕。何況她到現在都不明白馮懷對她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寶馨糾結的抱住單薄的被子在床上滾了兩三圈,死活睡不著,好像故意要和她作對似得,外頭的蟲鳴越發高昂,一聲賽過一聲。她心煩意燥,最後只能抓起被子把腦袋給捂住。鬧到大半夜才睡下。

    接下來幾日,就是趕著打掃。這地方不知道多久沒人住過了,又地處偏僻,野草長的能有小腿高,必須得收拾一下。

    宮女們能開火,這地方以前也不知道是哪所宮殿,雖然小,但一應俱全,還有個做飯的地兒。

    正好把刀磨磨割草。

    割草的活計她以前也幹過,家裡雖說是個千戶,但是早就窮了。那會家裡的大哥還要忙著繼承爹留下的武職,結果上頭卡著伸手要錢,全家上下急的快要上吊。她自小各種活也干,只是不會做太多粗活,免得把手給磨出繭子來。

    她把一件上衣披在頭頂,像個普通農婦彎腰割草,一把草割下來,隨意丟到一旁,等到初四那日,叫個太監給運出去。

    正幹活,聽得有窸窸窣窣的聲響。這地方就是個冷宮,除了她之外,就沒別人,什麼時候多出個人來了?

    她轉頭去看,只見著個青袍小太監站在高高的野草裡頭,滿臉茫然望她,眼底裡頭還有見著生人的驚惶。

    那小太監看著小小的,估計有七歲上下,身上青袍穿著有些不太合身,歪歪斜斜,領口也沒用紙襯貼著,漿洗的都發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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