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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可車子沒行駛一會,便倉促停了下來。

    只聽外童南道:「是三皇子的車架,他認出我了。」

    「江虔文?」

    一般這個時辰,江虔文不都會定時定點的往內宮去探望他母妃麼?怎麼今日出現在這?

    宋月稚雖覺詫異,但好歹是穩住了情緒,她抿緊唇深思了半響,對外邊的童南道:「就說我是艿繡派來的娘子,千萬別讓他認出來。」

    童南聽罷,對面前的三皇子拱手作揖,外邊的街道被衝撞到一處的車架堵著,不少人圍觀了過來,嘖嘖稱奇。

    「那是國公府的護衛啊,裡頭是國公小姐?」

    「可那不是浣蓮閣的車架麼?」

    一公子模樣的人道:「怎麼又搭上邊了,我原以為她不沾那些脂粉味了呢。」

    旁人聽的反駁他,「干你屁事。」

    街頭巷尾私語間,三皇子利落下了馬,徑直往這邊走來,童南見狀也立即下馬,擋在他身前。

    他恭敬的喚,「三殿下。」

    江虔文心浮氣躁,但也異常清醒,如今國公府炙手可熱,萬不能再讓月稚沾上這些流言蜚語了。

    他聲音有些冷,「不在府里守著,這是在送誰?」

    「是浣蓮湖閣的娘子,我家小姐特意差屬下來送人的。」

    聽到這回答,周圍不少人都貼著說起話來,幾個身著雅致拿著書扇的公子湊在一處,說國公小姐改不了這秉性,愛同那些風塵女子為伍。旁人則是痛罵,說你看不起人家,人家還不屑於你呢。

    江虔文偏就是過濾其他,只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他心底的火更旺了,但他也不知如何堵住這些人的口舌,只得對童南道:「國公府的門第,怕是不需要你親自送請來的娘子回去。」

    童南只刻板的道:「是小姐的吩咐。」

    他最不會應對這些場合了,若是他妹妹在或許好些,偏偏小姐留她們在國公府內打掩護了。

    「月稚年幼,禮數做的周全,你回去照顧她吧,我派人送這位娘子回去。」

    這話聽的車內的人是渾身一個機靈,唇都咬緊了些。

    童南不言,不是他不應,是他根本想不到要說什麼話,心裡只牢牢記得,千萬不能讓宋月稚被認出來。

    可他木頭似的擋在三皇子面前,便已經言明了拒絕。

    江虔文本就趕著急事,被這小事耽誤這會子功夫更是不耐,他眼含冷意,壓制的氣勢已經落在童南頭頂。

    「月稚自小與我關係甚密,我說的話你照做便是,來人。」

    下頭的侍從聽命上前,和單槍匹馬的童南不一樣,他們人多。這便是要強硬帶人走了。

    眾人也沒想到居然鬧到了要動手的地步,一時間都慌亂了陣腳,後退了幾步,生怕被牽連上。

    宋月稚聽到車外的動靜,手指緊攥著裙角,她實在沒想到半路殺出來這麼個程咬金,江虔文也不知為何行事這般激進,完全不同他往日的作派。

    她知道童南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出聲,他必要在外邊抵死相抗,但越是這樣,恐怕江虔文越不會妥協。

    她的心緊了緊,這下自責定是於事無補了,她只能出聲先將童南喚回來,萬不能讓他出事。若是江虔文心裡還尚有幾分清明,便不會當眾戳穿她的身份,不過自己倒是要欠他一個人情了。

    她屏息了一口氣,正要出言間只聽外邊一片喧吵,像是突生了什麼變故。

    一句清晰的話傳來,「三殿下怕是管不著國公府的事吧。」

    仔細聽那聲音,頓時一絲酥麻從耳尖四散。

    音色清潤儒雅,帶著少許震懾的凌厲,像是談笑之間自生控局之力,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不少人認出來這位相貌堂堂的來人,自殿試結束後,江汶琛成了京中炙手可熱的新貴,新朝正值用人之際,誰不知他文采斐然,連陛下都愛惜其才華。

    未來平步青雲直至宰輔,怕是一條路走到順了。

    是以他的話極具說服力,先前便有人覺得江虔文強橫,這大街之上公然插手旁人家的事宜,和那匪徒盜匪有何區別?但他們不敢出言惹江虔文,可如今連江汶琛都開口了,便忍不住指點起來。

    江虔文皺眉,與穩步而來的江汶琛對上了視線,他道:「我的事也不勞煩狀元郎了。」

    「談不上勞煩。」

    江汶琛側目瞧了一眼童南,他眼底有些微光,像是隱約透露著如海上巨浪般的情緒。

    他略一合眼隱藏,又轉首道:「先前在宮裡,陛下就與我提了一句,皇家之人,在外理當不驕不躁、言明律己,若鄙人往後為臣為將,定要多多勸諫。我見殿下也是為友分憂,不然斷然不會在大街上公然以權謀私,嚇壞百姓了。」

    這一番話說下來,江虔文面色微變,雖然不悅江汶琛打著父皇的名義同他說教,但卻被點醒了些。再加上周圍的議論聲聽進了耳里,他忽然發覺果真同江汶琛所說,今日行事頗為張揚,糟了旁人不滿。

    若再傳到父皇耳中......

    他緊了緊手心,言不由衷的附和道:「我是想童侍衛本是保護國公小姐的,若月稚身畔無人怕是會出岔子,此番作為並無他意。」

    他話說的冠冕堂皇,但那群公子哥可不這樣想,嗤笑一聲,「一個藝娘有什麼好送的,真是平白低了國公府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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