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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接著他屏氣,極其不自然的抬手放在小姑娘的頭頂,防止舌頭打結冷酷的甩出一個字,「嗯。」
他的掌心很硬,下巴留有些許鬍鬚,不過宋月稚卻並沒在意,附在他懷裡輕合了眼,嗅著相識的氣息。
她未及父親便離開她左右,正是三年有餘了。
眾人眼睛都看直了,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真是這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的人生出來的?
不知怎麼回事,剛剛看著還格外駭人的惡霸這時候居然溫情了不少。
得救了!
宋溫游任由女兒抱著,素日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氣性似乎被桎梏,是動也不敢動。
好久,宋月稚才鬆開了手,看了眼滿地的狼藉。
范起趕忙上前,堆著笑道:「見過小姐,我是范起。」
這人宋月稚也清楚,是父親的副將,在信中聽起過,她露出笑點首表示回應。
就是這淺淡的笑容,范起算是知道當年江汶琛為什麼說第一眼見到便難以忘懷了,他這種有家室的都忍不住驚嘆其容顏,心神為之牽引。
宋溫游一看他幾乎要看直的眼睛,當即拳頭就硬了,還是被女兒拉了拉衣袖,才對她露出練習了一天的笑容。
眾人心頭一杵,這對著親生女兒怎麼還露出這兇相?
宋月稚卻毫無察覺,疑惑問道:「父親緣何生氣?」
氣得把桌子都拍碎了,看來事情不小。
說起這個,宋溫游當即臉色一黑,他搶過范起手上的信,心說這個混帳寫的東西萬不能玷污了自家閨女的眼睛,幾下撕成碎片往空中一撒,最後嫌髒的拍拍手掌。
「糟心的玩意兒。」
—
說起來這次春闈竟被聖上改為了殿試,足足提升了一個檔次,但參考人選卻等同於會試,與進士一同考,實是奇談。
但也變相說明,因邊城之亂損失的一大批官員空缺位龐大,朝廷正值用人之際,這對於貧寒考生來說,是萬幸的機會。
這時候雖已結束,但放榜的日子少說還有半月,但她父親已經歸來,她還是決定先一步回京。統帥班師回朝耽誤不得,如今他能喬裝在午泉關停一停已經是違背上命,宋月稚也不是不懂事。
她人雖不在京都,但聽艿繡傳來的消息說,這次殿試內出了一位讓主考太師讚嘆不已的考生,文章勁道辯答無比精妙,雖說還未放榜,但京中竟有傳聞說這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學士。
不說消息是如何傳出的,就是對那人的口頭描述,宋月稚直覺是她心上人無疑。
她不承認是自己的偏心,只是斬釘截鐵的信他。
當夜宋溫游卻不讓她去駐紮的營帳,說是那地方全是一堆臭老爺們,也沒準備好她歇腳的地方,絕對不能湊活過一晚,宋月稚執拗不過只好住在了客棧。
說起來再見那位掌柜還覺得有些熟悉,是她來溱安時與江汶琛同住的那一家,或許是掌柜感激她出手解決了麻煩,在她挑選房間時特意問了她。
宋月稚垂眸思索了一會,憑著記憶選了那日江汶琛住的那間。
夜裡,秉燭看了幾封從京都的來信,才拆開一封,鈴可便道:「這屋子悶的很,姑娘咱們開點窗吧?」
宋月稚漫不經心的應,「好。」
『吱』一聲後,微寒的風便測測的吹來,童夕很快給她披上一層外衣。
第一封是皇后的信,宋月稚自小算是在皇后身邊長大,知道她的處事方式,所以她和父親通信的時候也不曾透露她偷偷離開京都,這有失皇家體面,更讓父親知道她處境後心有牴觸。
她只言說是想念他出京迎接,封絮那邊她也打過招呼,就如面對江汶琛一般,她也不想讓父親知道自己在京都這些年過的日子是如何,名聲是如何。
知道了多是擔心,多是心疼,她不想如此。
第二封信便是艿繡的,自上次一別兩人便不曾聯繫過,宋月稚估摸著她是怕自己的方位暴露,但看信紙中只有單薄的一行字——江虔文來尋你了。
「?」
這消息先是讓宋月稚皺了眉,接著她慢慢的舒展了眉,仔細想想她都要回京了,來便來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再看第三封信,署名處寫了一個『祈』字,她總覺得這字有些眼熟,再拆開看厚重密集的大段大段,差點忍不住和父親一樣將信撕了。
不過她好歹忍住細細品讀起來,才看兩行字才豁然開朗,江汶琛的名便是江祈,竟沒想到這封信是他寄來的。
她忽然聚集了目光,興致盎然的讀了起來,眼裡落了幾分笑意,像是在看什麼極其趣味的話本似的,翻到最後一頁才幾分難過,心說怎麼這麼快就看完了?
江汶琛說的很亂,或是講那日在殿上做文章的題目,或是說他在京都碰到的人,再是想念她的茶葉,又提難得下雪那日堆起的雪人。
最後說——言無其他,唯餘思耳。
思,思念。
宋月稚摸著這個蒼勁的字,心裡忽覺異樣,她從不在信里說這些纏纏綿綿的話,可不知為何,這時見著卻忍不住觸碰好幾下,知道他在思念她,如同她思念他一般。
想著想著,眼底落了幾分落寞,他們已經有一月未見了啊……
一月而已,她為何覺得每日無比漫長,每日晨時餵魚,晚間看燭,還是照常的過,可偏偏總覺得缺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