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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小姐煞費苦心。」
「沒什麼,還是我占得便宜的。」宋月稚怕他認為自己邀功,連忙撇開,「若不是覺得東西合適公子,也不會爭執這麼一番。」
江汶琛掀起眼皮,終於是將情緒斂起。
覺得適合他?這麼多錢銀怎麼捨得的?
他問:「為何會這樣想?」
宋月稚雙肘盤在石桌上,聲音純澈,「公子既來自十三州,應當知道驅軍校尉的生平。」
望進她若星河的雙眸,輕輕點首。
「你不覺得他與你很像麼?」
江汶琛眼尾微揚,五指握緊了茶杯。
身後的趙趁瞪大了眼睛,難道宋娘子看出來的,這般厲害?如何能看出的?
下一刻宋月稚卻道:「他戰功累累,若是聖上知道有這樣的人才忠於大周,必定重用,前途不可限量,但他卻說,只想回家種田,許多人言他有能力卻沒有責任感,不堪大任,沒有胸懷。」
她評價的很到位,江汶琛眸間閃過一絲異色,十三州的人確實對他又敬畏,又是恨鐵不成鋼。
他沉默著,繼續聽她侃侃而談,「可我覺得,他帶著面具不露真容,不說姓名,一直告訴別人,他有愛好有想要的東西,不受旁人束縛,這份坦蕩,清醒的模樣是不是和你很像。」
江汶琛沉默半響,輕輕彎起唇角,「何以見得?」
「公子沒有受家人逼迫,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想怎麼做,而不是像他一樣被人推上一個位置,過著為旁人遮風擋雨的日子。」宋月稚湊近了他,「公子,你是對的,沒有人生來就該承擔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兩人離得不算近,是很正常的距離,江汶琛卻不知怎麼心臟慢了一拍,視線其他地方被模糊,只能見到她那張清麗絕俗的面容。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低垂了雙目,「我幼時,我父親就離開了我和母親,但母親和我說,不是父親不願意對我們負責,而是他欠旁人一個恩情,一個在他心裡很重的恩情,那才是他在乎的,更需要負責的。」
江汶琛哂笑,「令堂居然不生氣。」
「如果兩個人相愛,會互相理解。」宋月稚從不覺得他們有錯,「如果我母親強硬把他留下,他們才更痛苦。」
她是真的喜歡講道理,江汶琛撇開目光,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他笑。
不過,聽著不錯。
「所以公子,我覺得你的志向是對的。」宋月稚提到正軌上,「將來等你中了進士,再回十三州,令尊一定高興。」
這就是她挑選這本書送他的原因麼?
指尖蜷了蜷,江汶琛想言語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最化為一聲溫和的『嗯』。
又說了幾句話,清鶯坊那邊喊了人來請宋月稚過去,宋月稚站起身便要送客,才送到門口,江汶琛卻深深看著她,並沒有離開。
宋月稚也沒走,對他拋去個疑問的眼神。
他道:「我也有個問題想問問小姐。」
「嗯?」
「你喜歡什麼?」
宋月稚眨了眨眼睛,道:「禮尚往來?」
江汶琛笑而不答,只是坦然的看著她。
宋月稚便思考了一番,很直接道:「我喜歡舞刀弄槍。」
—
這樣的喜好該送什麼?
趙趁建議道:「公子,要不你和宋娘子打一架吧!」
「.......」
江汶琛默默拿起了書本,皺著眉翻看了幾頁。
「幹嘛呢?」
「被她說動了,我要好好念書。」
趙趁很是疑惑,「不是?你還真準備考科舉啊?」
江汶琛又翻了幾頁,道:「總不能考武舉。」
「所以這架不打了?」
書本被啪的一聲合上,江汶琛靠在馬車上,抬手將書本把臉擋起來,像是嫌他聒噪,準備小憩。
趙趁識時務的閉嘴了。
淺金陽光照著他清瘦的下顎線,薄唇合起,被隱埋的漆黑瞳孔里浮現出一副畫面,那日她手握一把匕首追進聽竹居雅閣內,氣質冷凝,言語沉靜。
她對待敵人時滿身冰寒,對待友人又溫軟柔和。
江汶琛想到適才她湊過來時,身上似乎隱隱有些甜絲絲的香味,像是那日吃的蜜餞。
那雙眼睛依舊清澈無暇,清純的面孔又有幾分稚嫩,手腕如蓮藕般纖細......
他閉了眼將影像散去。
但最後,他的腦內卻只有一個念頭。
那雙冰肌玉骨的手,不該拿鋒利的冷兵器。
—
江汶琛熱衷於鍛造,雖然技術算不上太好,並且時常失敗,但時常閒著沒事就敲敲打打,甚至他的小院裡還有一套專門的淬火裝備。
他做出的兵器大多都不太美觀,實用性倒還不錯。
趙趁去買材料的時候便有感覺,這次他們家公子怕是要親自做個送給宋娘子了。
過了好幾日,才見江汶琛從屋子裡出來。
他把東西一亮,常疏辭就忍不住噗出了聲,「你這審美還真是屢次不改啊。」
江汶琛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鞭子,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那是一根九節長的軟鞭,握柄用的是花梨木,首位處歪七扭八的雕刻了些花紋,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從哪撿來的,連拋光都懶得做。
「公子,要不咱們去找木匠雕刻些好看的,這也太拿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