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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趕巧回來就碰到了,也沒幾步路。」鈴可將東西放下,又道:「小姐猜猜,這是誰送的?」
宋月稚柳眉輕挑,「絮姨?」
經常給她送這送那噓寒問暖的便是封絮,見到什麼好東西了都要往她塞,鬧得宋月稚都有些習慣了。
可這次鈴可卻搖了搖頭嗎,笑道:「是上清觀的人,之前那位公子的侍從常疏辭送來的。」
宋月稚一怔,不知所措的眨了好幾下眼。
童夕低聲道:「他該不會是對咱們小姐有什麼念頭吧。」
「怎會?」宋月稚義正言辭的為他辯解,「不過見過幾次,他不是那等輕浮的人,這個不單只送我們了吧。」
鈴可點頭,「不止呢,那馬車裡我瞧著分量挺多的。」
「是什麼?」宋月稚有些好奇。
「說是自家觀里醃的,鹹菜。」
在鈴可看來,這東西還真是拿不出手,但一想到那人清貧的身世,更多看在了心意上。
這也算是小姐在這交的第一個朋友了吧。
宋月稚也忍不住彎起眼角,又問她,「謝過了嗎?」
「說了好幾聲呢。」鈴可叫她不必擔心,「小姐,我覺得這位公子人挺好的。」
「嗯。」宋月稚目光落在那罈子上,蹲下身摸了摸蓋子,忽然陷入了思考,「他送禮了,我該怎麼回禮呢?」
他幫了她這麼多,又從不接受她的道謝,還送來了禮物,自己卻沒有一點回饋和表示,這讓她有些慚愧起來。
送什麼禮物,既不顯得隨意輕浮,也不會太過誇張,這個問題尚且還得不到解決,宋月稚就被接下來的事前給纏住了腳。
聽竹居,出事了。
不出所料的,消息從大街小巷裡傳來,宋月稚只在清鶯坊坐了一會,就把來龍去脈聽清楚了。
聽竹居一半的娘子書寫了一份訴狀呈上公堂,更有不少人學著雲真的法子,自殘來以求脫身。
「說是有人割了脈,死都要攤上那主事。」
「你說要是像青樓那地方,都是全的身契白紙黑字講明白的,就是死了人府衙也不管。」
「可那是青樓麼?」
「我看現在和青樓差不多了,那日的舞宴你又不是沒去......」
「我哪知道那地方成了那副模樣,怪不得我在那渾身不舒服,真是噁心至極......」
話聽到紫衫老婦耳朵里,臉上的肉都輕顫了顫,她氣色極差,眼窩深陷,眼底也是一片青黑。
有小廝到了她跟前,道:「王主事請吧,我們小姐在上面等著你呢。」
第21章 送禮 蜜餞果子
那日在這間書房針鋒相對還歷歷在目,這時候倒像是置換了位置似的,王主事一聲不吭,反而宋月稚忙裡忙外的喚來茶水,又叫她坐。
「別拘束,也別板著臉,雖然我心裡也不在意,但我不想旁人見著難受。」
她醍醐斟倒茶水,又坐在她面呷了口。
這是早有預備來的,王主事閉了眼。
今早她樓里的人皆是鬧了起來,傅橋甚至是求到了她面前,她很冷靜,她是這些孩子裡最冷靜的一個,但那一句句嚴肅的話卻的最戳她的心。
「我那的娘子對我說,我們都是草根出生,十三州就像烽煙中的亂世,若是有人吃不飽穿不暖,那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我到這來也沒有多久。」
她忽然笑了,「你知道麼,在這裡我就算吸一口氣那都是享受。那種連呼吸都要放輕的感覺,太不好受了。」
「既然安定下來了,為什麼還這麼不知足?」
「你怎麼知道,是我們不知足?」王主事苦笑,「小姑娘,你怕從來沒吃過苦吧。」
宋月稚凝神看她,沒有插話。
「我們是什麼人?你清鶯坊盤踞在梅知江,施捨似的給我們分一杯羹,以為那就是助力了?」王主事手指陷入掌心,「你想想,你清鶯坊背靠的是什麼人,誰敢與你們叫囂?」
是國公府,儘管母親當年有意將這事瞞下來,但父親一定派人照看著。
「可我們呢?都說世間,男子無依無靠憑科舉出頭,女子無法溫飽去花樓學藝,總有法子能不去外頭拋頭露面,賣身求榮,甚至席地而坐成了人人都能吐口唾沫星子的乞丐。」
她的語氣滿是嘲諷,「都是活命的路數?」
宋月稚生了一絲疑惑,不明白這話有什麼錯處。
「可是你若背後無人,誰管你的死活?」王主事渾濁的雙目看著她,站起身來,「那聽竹居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我一個寡婦散盡家財,怎會想糟蹋它,可到了這地方,隨便一個達官貴人,要是惹著他不高興了,你知道多難嗎?」
所以聽竹居攀上了徐家,她那個姑母的外婆家。
「我能有多大本事,我去和那些人叫囂,誰聽我伸冤誰讓我辯解,我們不過是討口飯吃。」
她的聲音像是古鐘鏽跡斑斑的嗡鳴,不再有尖銳,也落著了幾分可悲。
宋月稚垂了眉,之後說道:「做就做了,為什麼動手。」
「她們不聽話,不知道忍耐,我不動手往後再犯如何收場?」
「此地無銀三百兩。」宋月稚雖然同情聽竹居的處境,但並沒有放任,「聽竹居是你一手建立的沒錯,但你把它變成什麼樣子了,你想它別散,你把自己當救世聖人,自以為可以救她們,但她們過得就好了?你以為的為她們好,就是覺得她們想做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