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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王主事臉色變了變,封絮說話雖然難聽,但卻也是勾動了以往那時候的記憶,兩家確實同氣連枝,她也在清鶯坊得了不少的好處。
可現在......
王主事深吸了一口氣,又抬起松垮的眼皮,道:「我這就事論事,誰跟你提那往日的情分。」
封絮眼眶紅了,「你要明辨是非,就不會做出讓人赴死嫁禍的事來。」
她知道,雖然柳夜夜口中說著上公堂,但也不想將這事鬧得人盡皆知,清鶯坊是盈利之所,要顧著自己的名聲,樓內無故死了人,這事傳出去也會受得不少影響。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和人協商。
「一盆髒水扣在我老婆子頭上。」王主事把心坎里那點愧疚的情緒壓下,冷笑了一聲,「今個我就把話給你說清楚了,最遲到月初,我們聽竹居那日辦的舞宴,人帶來這事給你消了,人不在,呵......」
說罷最後瞧了一眼渾身清冷的宋月稚,明明是個半大不小的姑娘,但對上她眼神的那一刻卻覺得心上冒了些冷意。
她嘴裡一陣索然無味,道真是奇了怪了。
接著一轉頭,帶著人走了。
人一走,柳夜夜就轉過頭來帶了些責怪的看宋月稚,「早叫你走了,她如今見了你的姿色更是惦記在心上。」
「她衝著我來的。」宋月稚垂了眼睫,紅珠子的反光在眸間閃過,「我那些親戚不安生。」
「是了.......」
柳夜夜這才反應過來,王主事這般行徑,可不是就是得了她靠著那位大山的指使麼?
「姐姐,這事因我而起,該是由我解決才對。」宋月稚忽然抬頭,又恢復了那個柔柔軟軟的模樣,她甜甜的笑,「不必擔心。」
封絮趕忙道:「你能怎麼樣?她這是想在眾人面前徹底毀了你的名聲。」
宋月稚抱著她的手臂搖了搖,「往後我是要接手清鶯坊的,這些小事就當是給我練練手?」
「你可有分寸?」柳夜夜蹙眉看她,「這不是小事。」
「是我給清鶯坊帶來的麻煩,我不能像個沒事人一樣,這樣心裡也過意不去。」
看宋月稚神色十分輕鬆,兩人糾結許久,終於是鬆了口,「若是有什麼難處就與我們說。」
宋月稚輕輕笑了笑。
她道:「在京都的時候都習慣了,沒什麼難的。」
—
之後宋月稚又去看了眼那自殺而死的長頌,問了幾個在樓里關係不錯的人,一番折騰下來算是了解了這事的始終。
死的人叫長頌,雙十年華,一日午後說是要回臥歇息,侍奉她的下人喚她去用晚膳的時候就發現她吊死在房內,穿的一身白衣。
事後還在她身上還勘驗出了不少傷痕,想必是用來攀誣清鶯坊虐待藝娘的證據。
但整個清鶯坊並沒有人傷過她分毫,要麼是自己刮傷的自己,要麼是舊傷,她讓童南仔細勘驗了許久,是新傷里夾雜著舊傷。
可只是這麼一點......
「夠了。」
宋月稚將今日聽到小調默出譜來,隨意改了兩筆,再折放在一邊,鬆了鬆手腕。
「清鶯坊在溱安這麼多年,自然是有些營生的,那姑娘本就是自殺,就是到了公堂上頂多說的難聽些,難就難在聽竹居扣了我們的人,你柳姐姐與我實在是難辦。」
封絮伸手幫她揉手腕,有些擔憂。
「我說了不必擔心哦。」宋月稚抬起眼帘,睫羽如蝶翼般展開。
封絮遏制不住的發問,「你要怎麼做?」
宋月稚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秘密。」
人走了,宋月稚才點起夜燈來,目光倒影著燭光,她屈膝坐在席上,一雙手環臂包緊雙腿,頭靠在膝蓋上,整個人縮成很小一團。
她就那麼靜靜地盯著燭光閃爍,融化白蠟滴流下燈台。
鈴可忍不住出聲喊她,她才回過神來。
渙散的目光微聚,她抬頭默了好一會,再是道:「把爹爹送我的那把匕首取來。」
——
月底不到三日之期,聽竹居已經熱熱鬧鬧的準備起來了,送出去的拜帖都是送與達官貴人,再差也是頗有名聲的文人,自然也送到了清鶯坊。
封絮氣的直接就給撕了。
「誰給他們的膽子?堂堂風雅之居,與那些娼妓混為一談,她們臉皮怎麼那麼厚?!」
那請帖字裡行間隱晦的表達了會在當日拍賣出一位清倌兒的初夜,這人不是她們扣押在聽竹居的人,就是去換人的宋月稚。
「晚晚不能去。」
柳夜夜輕易下了決斷,雖然宋月稚說了自己解決,但她和封絮都不肯輕易相信,也不能放下心。
時間到了那日午後,封絮做了些吃食便去了濯院,卻見青石板飛馳過去一輛馬車,馬蹄聲響,掀起薄薄飛揚的纖塵。
再一聽聞院中小廝稟報,宋月稚去了聽竹居。
她心一顫,手上的食盒瞬間掉落在地。
已到晚間,張燈結彩人聲鼎沸的梅知江畔,絲竹之聲繞耳不絕,一輛輛馬車魚貫而入,梅花在風中迎著風雪飛舞。
言談嬉笑喧鬧聲外,三個身著素衣的人剛到便交了入門帖,早有人守在門口,一見著他便興沖沖的跑了過來,大喊著:「江兄!」
江汶琛淺笑招了招手,待他走的近了便道:「原以為我已來的早了,沒想許兄比我還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