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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忽而,身下的衣裙像是被人扯了扯,宋月稚一低首便看見一個臉上髒兮兮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伸手,曲張開手指,見掌心露出一塊小小的糖塊。

    第11章 笑什麼  老丈人肯鬆口了

    「那是北邊逃來的難民。」

    馬車行過溱安的大街小巷,宋月稚的手帕里還攥著那顆泛黃的糖,聽著往來的喧鬧聲和封絮的聲音,腦海里忽然出現那個小乞丐的模樣。

    「北邊雖然在整頓,但不少人都因為禍州之亂受了影響,他們流離失所離開十三州,咱們溱安算是頭一個能讓他們安穩的容身之所了。」

    柳夜夜的聲音猶珠落玉盤一般動聽,每一個字都咬的十分清晰。

    封絮也哭哭啼啼的用手帕擦了擦眼角,「但城門那邊沒有打點不讓進人,說還是要他們回十三州去。」

    宋月稚將那糖塊放入口中,頭一次覺得那甜滋滋的味道不是那麼讓人厭惡。

    柳夜夜問她,「可好些了?」

    「本就沒什麼大礙。」

    可惜那小姑娘將糖塊放入她手中後就轉身離開了,她還沒來得及道一聲謝。

    「你這身子骨怎麼這麼虛呢,等到了地方一定要好好給你補一補。」

    封絮抹著眼淚的小心翼翼的為她整理領口,像是對待精美的瓷瓶似的。

    宋月稚無奈道:「絮姨,無妨的。」

    這話不要緊,但一聽到封絮的耳朵里就不行了,她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大有一副要哭的昏厥似的模樣。

    「你母親同我是至交,現如今她撒手人寰十幾載,你又身在千里之外的京都,我這心裡就跟那懸在崖上的石子似的,是落不下上不去,好不容易見得你了,又是這樣瘦瘦小小滿病纏身,你叫我如何安心吶!」

    說罷捏著帕子擦眼淚,看著宋月稚的目光滿是愧疚痛苦,叫宋月稚都忍不住頭皮發麻起來。

    「好了絮姨,我.......我答應你就是了。」

    封絮眼淚一收,又撅著嘴看她,「真的?」

    宋月稚頭疼的點頭。

    封絮立刻破涕為笑,「那好,等回去養好了身子,清鶯坊就能名正言順的交在你手上了。」

    「???」

    不是什麼?

    一旁的柳夜夜見她面露驚愕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清鶯坊本來就是你母親的心血,是她一手建立起來的。你常年在京都,這帳面上的銀錢是都給你準備好的,本是打算等到你出嫁之後再交託到你手上,權當是一筆嫁妝,但如今京中那些糟心事咱們也算是知曉了,你要是留在溱安一段日子,往後也想回來,這地方就先打理著。」

    宋月稚是真沒想到清鶯坊是她母親創立的,幼時從未聽她提起過。

    可就算如此,也不該她一來就交託在她手上,清鶯坊是溱安這些女子安身立命之所,她一個毫無經驗的人來打理,怕是會弄得一團糟。

    見她神色間又抗拒之意,封絮又是眼眶一紅,拉著她的手道:「你絮姨我年紀大了,又是沒有孩子的,那時候幾個姐妹都贖身去嫁為人婦,只剩你穆姨精通些商賈之術才能苟延殘喘些日子,我們膝下無子又信不過旁人,你若是不管了往後等我們老了可如何是好?」

    若不是聽過溱安清鶯坊的名聲,宋月稚差點就要信了。

    大周素來盛行歌藝舞曲之風,在花樓中賣藝不賣身的藝娘身價極高,不少冠絕天下的歌女舞女受盡追捧,更有不少名滿大周的花樓為世人知曉。

    清鶯坊就是其中之一,宋月稚的母親也算是當年清鶯坊的頭牌,她聲音清絕如百鵲空鳴,雍州無人不知。

    這些才藝佳人輩出,且都是半身契的淸倌兒,不止男子,就是不少閨中小姐都十分傾慕於一些驚才絕絕的藝娘,不少人重金聘請其為老師學習風雅之道。

    這樣日進斗金的清鶯坊,怎麼可能無人惦記?

    宋月稚正要拒絕,卻聽封絮落著淚道:「清鶯坊本就是個煙花之所,對外說的好聽些是風雅之居,但又有幾個人不把咱們和那些妓子打為一筐,國公小姐身家雄厚,怕是瞧不起咱們這芝麻點大的地方,怕惹上污名......」

    她苦笑著擦了一把眼淚,淒悽慘慘。

    宋月稚當即心都揪成一團,急急道:「怎麼會呢,絮姨,我怎會看不上清鶯坊。」

    封絮哭的更慘了,「那你要不要你絮姨,要不要清鶯坊?」

    宋月稚實在是為難,「絮姨......」

    「好嘛好嘛,我們一腔好心全被你當成驢肝肺去了......」

    聽她這樣說宋月稚更慌了,她也深知其實不少人暗地總是將藝娘和那些□□作比較,就是她母親在京城還時常被人謠傳說是妓,可見不少藝娘都心裡傷感於這些輕看。

    這時候她更加手忙腳亂,整個人都有些亂,一時情急就道:「我要的,我怎會嫌絮姨!」

    封絮的淚水像是那排水的閘,是說關就關說開就開。

    她用帕子將眼淚擦乾淨,眨了眨後又朝著宋月稚彎唇一笑。

    宋月稚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絮姨的苦肉計打動了,一時間有些愣神,眼睛張得大大的。

    一旁柳夜夜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晚晚還真是軟綿綿的性子。」

    『晚晚』這個稱呼讓宋月稚睫顫了顫,一時間也沒被戲弄的羞惱,這原是她母親給她取得乳名,她母去後,除了祖母和父親愛這樣叫她,便沒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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