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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朝廷還不如把驅軍校尉當總督了,上柱國將軍分身乏術,誰能庇護這麼多城,死的人太多了,我走商的時候見的都麻木了。」
宋月稚指尖扣緊桌沿,染上百合花般的蒼白。
前朝亡國君昏聵,全國各地起義之人不計其數,她父親一路追隨帝打到京都才立住了政權。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前朝餘孽和外境實力虎視眈眈,整個大周調養生息之際北邊頻頻來犯,才後有她父親出征三餘載。
北塞十三州,分割勢力盤踞於此,再加外敵來襲,亂的猶如一團渾水,就連朝廷也根本不敢插一腳,這地方已經不屬於大周。
繼而整整三年,宋月稚從未見過父親一面。
而也就是近來,外敵突生禍州之亂,迫使這僵局猛然打裂,讓猛攻不下的戰局忽然分崩離析,才有捷報頻頻傳到京都。
看來他們所說,便是這一場大亂了。
那時候,她父親該是處於怎樣的處境......
宋月稚半垂著眼聚精會神的聽著,可他們說著說著卻聊到旁的去了,說是前段日子的遠嫁公主嵐音,一曲水袖舞換回三座城。
這事宋月稚也是聽過的,嵐音並不是真的公主,而是京都里一位藝娘,宋月稚與她不算相熟,她算是艿繡的對家,平日裡便是水火不容,是個整日家長里短愛調笑的女子。
可她為了朝廷遠嫁北塞,甚至為大周贏回了三座城。
宋月稚喝了一口茶繼續聽,一旁的鈴可卻上前喊她,「姑娘,咱們該走了,不然夜裡怕是也到不了午泉關。」
她手指微微一縮,她在京都中聽的並不多,當時嵐音走的時候兩人見過一面,她還是笑嘻嘻的,瞧著很是沒心沒肺,倒是艿繡在房中待了一日沒出來,宋月稚再見她眼眶通紅的。
鈴可見她不答,便催著道:「若是太晚到,旅店打烊就沒處歇了。」
一會後她只好點點頭,放下茶杯起身,鈴可將帳結了便往外去,一行人便往自家馬車邊走。
茶肆內還在喧鬧著,忽而宋月稚轉首見一人跟隨而來,是那氣質不一般的小乞丐,見她發現,張嘴笑露出一嘴的大白牙。
鈴可擋在宋月稚面前,語氣不善道:「錢給你結過了,還跟來做什麼?」
宋月稚扯她的袖子,「鈴可,不要無禮。」
她在這小乞丐的眼睛裡看不到惡意,更是幫了她的忙,所以就沒必要這樣惡言相向,她自覺還是很好說話的。
聽著自家姑娘這樣說,也只好站到一邊去,滿不高興的撇嘴。
小乞丐上前一步,眨眼道:「我能不能搭乘小姐的車馬。」
「你想什麼呢!」鈴可跺腳瞪眼,覺得她簡直是在痴人說夢。
宋月稚抿著唇思索了片刻,聲音帶著些疑惑,「小公子如何知曉我要去往何處?」
他既然要搭乘她的馬車,便是正好順路同往,可她卻並未說過自己的目標是哪。
小乞丐侃侃而談,「適才我聽這位姐姐說天黑了旅店要打烊,小姐坐的馬車行駛不快,從現在到天黑的時候只有不到兩個時辰,這段路程離這處莫約有三個地方,一是西邊的宣橋縣,二是到往京都去的孟得郡,再三就是到北邊去的午泉關。」
宋月稚忽覺有意思,便道:「何以見得我要去的地方與你同路?」
「小姐氣質不凡,小子看茶肆中您聽外說北塞之事津津有味,便知道您不是北邊的人,定然是剛到這來,那就是往北走了。」
他笑的自然,儼然是早就想得透徹了的。
宋月稚見他分析的頭頭是道,將目光輕輕落在他面上,膚色有些黑,但不難看出是乾乾淨淨的,行為也不冒犯,瞧著似乎比自己小些,十三四歲大。
她細想了一下,道:「我可以載你一程。」
小乞丐露出笑臉來,正要道謝,卻聽她道:「不過我這人愛聽故事,在裡頭沒聽夠,既然你懂這麼多,路上便拜託你做個小先生了。」
她雖有打聽之意,但也沒撒謊,平日裡她是愛看話本。鈴可也是想到了,所以沒出言阻止。
小乞丐一愣,有些不自然的撓了撓頭,又輕鬆一笑忙答應下來。
如此,他便搭上了馬車,在外頭坐在童南身側。
馬車在日光下不急不慢的行駛,車廂內宋月稚先開口問他,「該怎麼稱呼小先生?」
小乞丐臉一紅,連忙大聲道:「不必叫我先生,我姓楊,單名一個廉字,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聽裡頭沒了聲音,楊廉便開口行了自己的義務,「小姐想聽哪一段?是適才他們說那安國公主的事麼?」
安國便是嵐音的封號,她嫁的是先前在滇州盤踞的衛姓,後歸順朝廷後成了滇州都督,因為她的遠嫁使滇州成了最早歸順朝廷的州府,也震懾了其他難啃的十二州。
「滇州在十三州里舉足輕重,衛都督寵愛安國公主,聽聞好像是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及善舞蹈,那衛都督什麼事情都帶在外邊,旁人見了都要流口水的。那日談判,說是見了安國公主一眼,而後判也不談了,直接給予三城求一美人,都督哪裡願意,當著驅軍校尉的面就要提刀砍人,最後安國公主獻了一舞,那些人便被迷的五迷三道就送了城了。」
他見過安國公主一面,確實是大美人,但那些人這麼色令智昏也實在是讓人意外的很,或者說簡直沒腦子,楊廉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