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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宋月稚直起身,回望了一眼大公主,把這些統統無視,「臣女身子抱恙,就先告退了。」

    底下的人是氣急敗壞。

    當她真的認了錯後,大公主反而覺得心裡一陣空落,她知道宋月稚為人,確實驕縱放肆,可她本心並不壞。

    轉而她又想到,今日之事的確是她不過問緣由,可場面至此她也無暇顧及這些,是宋月稚咄咄逼人在先。

    想通這些,她將心裡的那微乎其微的悔意略去,倒是沒再為了尚書夫人的事為難她,冷著臉道:「雖太子原諒了你,但本宮會向母后請命,不會輕饒,下去吧。」

    最後對上宋月稚看她的眼色,不冷不淡,但從中的生疏卻是讓她一窒,就好像是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再無親近之意。

    再探究,卻見她轉過身,徒留背影。

    —

    江虔文跟著一起出來了,擋住宋月稚的步伐。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我讓人送點藥給你。」

    宋月稚眸光微動,語氣算不上太沖,「謝過殿下。」

    「既認了錯了便把禮數做全。」江虔文聲音輕緩,「把名聲挽回來,榮國公是良臣虎將,揚名在外,你改邪歸正一定有所成效。」

    宋月稚看著他清俊的面容,忽覺疲倦。

    「我說了,我不在乎這些。」

    風吹霜雪,寒峭攀上他眉眼,他的聲音像是覆了一層冰,「你十七了。」

    這個年紀,但凡是家室清明的女子,這時候都該尋得良人嫁為人婦,可這個家世顯赫至極的國公府小姐,家中門檻竟無一人敢跨。

    宋月稚垂了睫,又聽他道:「你將名聲挽回,我......自然會有人上門提親,不是任由時間過了,無人問津。」

    他說這話時有些磕磕絆絆,他自然知曉這事是私事,但想忠言勸她,不叫她再如此自甘墮落下去。

    可沒想,宋月稚卻冷淡至極的看了他一眼。

    「我要嫁的人,不會在意我的名聲。」

    —

    尚書府兩母女從公主府出來的時候,便遙遙的看見三皇子的馬車行的遠了,入了轎內,韓英渠給她母親揉了揉太陽穴。

    「母親,咱們可要去國公府討回公道?」

    「那府里只剩她一個六親不認的小雜種,能討回什麼公道,不喚人把咱們打一頓就算好事。」

    聽聞到這,韓英渠不滿的撇了撇嘴,「大公主還是護著她。」

    剛剛大公主賜了些東西作為寬慰,是給足了面子的,但為她們主持公道倒是不願意了。

    尚書夫人笑了一聲,「那可是榮國公的女兒,他出征在外,皇家不會輕易動他的獨女,這樣就夠了。」

    她渾濁的雙眼閃過一絲暗沉,榮國公府天大的富貴,可沾親的她最後只嫁了一個尚書,原先那宋老夫人還幫襯她,可一斷氣,宋月稚直接是翻臉不認人,讓她在夫家的日子無比難過。

    她眼睜睜看著這個妓子之女如日中天耀武揚威,而自己的女兒卻在家中都抬不起頭。

    等她那哥哥回來,定要把自己該得的富貴盡數討回來。

    「那咱們吃了這個苦楚就往肚裡咽麼?」韓英渠想著剛剛宋月稚那盛氣凌人的模樣,心裡滿都是憤恨。

    「傻孩子,今日我們吃的苦,都是來日扮做盔甲的利器。」

    韓英渠又遲疑道:「可她畢竟是舅舅唯一的女兒。」

    「你舅舅又不是沒有再娶過,更何況她只是個妓子之女。」

    —

    走在路上,鈴可才發覺自家小姐身子發虛,剛跨過國公府的大門,她眼疾手快的扶住宋月稚,滿眼的心疼。

    「想是昨夜沒歇息好。」宋月稚拍了拍她的手,「席媽媽對我太無情了。」

    鈴可破涕而笑,「還不是姑娘你自己倔。」

    席媽媽昨夜罰了她行事太過莽撞,姑娘卻死不承認。

    宋月稚不可置否,進了門卻去找那個冷酷無情的席媽媽,可聽下邊人說她去護國寺燒香了,一時間她好似泄了氣的皮球,滿不高興的跑到青榆院裡頭。

    直到半夜裡席媽媽趕著馬車回來,老婦人一身的乾淨的暗色深衣,耳上墜了兩個金耳環,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華貴非凡的裝飾,眼窩深黑,神色卻異常明亮,在眉眼間瞧見幾分慈和溫厚,像是夜裡的一盞溫和的明燈。

    她剛下馬車,就問下頭人,「姑娘呢?」

    「打中午回來便在老夫人的院裡歇了。」

    做了天大的事還這麼安然自得,席媽媽揉了揉眼睛,連忙往裡走,「想是還沒吃呢,準備晚膳送去。」

    下邊的人道是,她腳步生風的往院裡趕。

    消息傳得無比快,今日在大公主府那一遭她在路上就聽著了,那些人議論宋月稚的話是一個比一個難聽,差點沒讓她氣暈過去,她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這時候走在路上才覺渾身上下酸痛得很,可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剛進了門見了鈴可,停下腳步才覺得身上的骨頭要散架了。

    「姑娘還沒醒呢。」鈴可小聲道。

    席媽媽往帘子裡頭看了一眼,挪著步子過去了,看到宋月稚臉上那巴掌印的時候,鼻尖發酸,眼淚一下就冒了出來。

    她低聲沙啞道:「快去拿藥。」

    鈴可聽命下去了,似乎是聽見了動靜,宋月稚微微張開了眼,見到面前那張熟悉的臉,她高興的彎了彎唇,想爬起身卻覺得身上發重,腦子也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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