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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8:05 作者: 佯醉
很快,有人急忙站起身,「艿繡姑娘,我等不是指桑罵槐之意,你與那藝妓完全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今日浣蓮閣好不容易讓艿繡姑娘出來坐場,他們這才趕來聽一曲琴音,這還沒過癮她卻要走,這怎麼行。
「是啊艿繡姑娘,你切勿生氣,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盡向你賠不是便是。」
艿繡是浣蓮閣的頭牌藝娘,她一手似天上仙曲的琴技名滿京都,就是簪纓世家來那都是重金難求的。
只見她垂下美目,「大家說笑了,奴家可比不上國公夫人。」
是藝妓之女又如何,那藝妓是國公夫人,既有了這個稱謂,便不是你們這些人可以肆意取笑的。
眾人一怔,又道:「艿繡姑娘......」
艿繡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見誰都是笑盈盈的,與她交談更是身心舒暢,哪裡忍心惹得她不高興。然此時見她這般嚴肅,眾人的心也不得跟著一緊。
「奴家怕惹得旁人閒話,公子們還是勿要拿奴家與國公夫人比了,浣蓮閣也遭不住這『無法無天』的名聲。」
艿繡這話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們剛剛所說全都還予他們了,頓時閣樓上下一片激昂。
便是心裡堵塞,可偏偏艿繡這話提醒了他們,這般妄議國公爺髮妻,不說榮國爺本人,那些把他信仰為戰神的百姓頭一個朝他們吐唾沫星子。
不過他們還是硬著頭皮一句接一句為自己討回顏面。
「這有什麼......」
「怎麼可能!」
裙擺掃過,艿繡便不再多言,轉身緩步而去,眾人看著她的背影漸遠,只能訕訕的把這話題中止了。
—
登上樓閣,沁人的花香自窗外漾入,長廊影影綽綽掠過人影,來往藝娘給艿繡問安。
她輕輕一頷首,又尋著往裡走去。
「月稚還睡著呢?」
聽見自家娘子的問話,小丫鬟壓著聲音道:「是,聽聞昨個席媽媽罰人抄書,應是到了深根半夜才歇息的。」
沒曾想溫柔如水的艿繡神色難得透露出些冷意,「抄書,還真是罰輕了她!」
小丫鬟哆嗦了一下,心道你倒是去找席媽媽罰重些呀,擱這氣半天也不頂用。
自昨日國公小姐犯了那事,鬧的是滿京風雨,她們家娘子也是一整天沒吃好飯睡好覺,又聽著外邊那些人說的話,可見氣質都變了。
「您也不是不知道,小姐她本就是這個性子,再說也沒什麼大事。」
一天過去了,除了這權貴子弟們表達對小姐的不爽,也不見有什麼人來訓斥她。
多半,是沒事。
艿繡眉目一厲,「沒出大事?我看她是出了大事才知道事情輕重吧。」
「娘子......」
「聖上看在國公爺面上才將她捧於手心,她一人留在京都儼然就是個質子。如今她父親勞苦功高,陛下怎會不介意?那可是太子,下一任儲君!是她想動手就動手,能玩弄於手掌心的嗎?」
小丫鬟瞧了眼不遠處的門窗,長嘆一口氣,「小姐她只是一個女子。」
女子,不能承襲爵位,不能上陣殺敵,陛下就是再忌憚榮國公,也不會那般忌憚對待小姐。
「她平日裡鬧的都是小事,自然有人給她撐腰,可如今她可是鬧到皇家腦袋上了,就是那太子昏聵無能,她也不該這般觸及皇家顏面。」艿繡順了一口氣,「再說大公主都在議親了,她非要在這個關頭做出這種得罪人的事,真是一點時局都不顧,大公主豈能容得下她。」
小丫鬟心說這能怎麼辦,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倒是和小姐說去呀。
不過她斷然不敢這時候觸自家娘子眉頭的,只是應道:「左右都是小姐的事,她既不在意咱們就別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說到這個,艿繡更加氣了,宋月稚自己捅了天大的簍子,這時候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正巧腳步停在門口,她動作毫無柔美的推開了門,暖風撲來,明光纖塵照亮屋內,依稀聞得清淺的安神香。
窗欞划過的一方橙光置著一張躺椅,自小榻上輕盈的垂下一雙如瑩玉般的腳丫,圓潤的腳指微微蜷縮,纖細的腳踝上垂著的銀色鈴鐺輕晃,系綁的紅繩襯得肌膚如雪般白皙。
裙擺隨風飄動,再抬眼去見那軟成一團的身子,毫無規矩的側臥在榻上,迎著燦爛溫暖的陽光閉眼,像是沐浴在陽光下一朵無害的花。
她懷裡抱著一隻雪白的貓兒,也是暖洋洋的攤開肚皮,好一副悠閒的姿態。
似乎是聽見了聲響,潤白的手輕輕順了順貓兒的毛,再是遠離輕輕的搭在扶手上,支著纖細的腰直起了身,闔目微睜,水光瀲灩於瞳,纖長的睫羽沾著濕潤,輕輕閉合後再也不願再睜開。
這便是那個大街之上公然出手暴打太子的小女娃,明明是這副輕靈無害的長相,手段嬌蠻狠厲的卻讓眾人髮指。
那通體雪白的貓從她身上一躍而下,坐在原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艿繡三兩步走到她面前,聲音有些嚴肅,「小姐既醒了,就好好去收拾那些爛攤子,太子殿下許是還在東宮臥病不起,你不該到奴家這來過這些安生日子。」
席媽媽剛罰了人,轉瞬就跑她這來避來了,當她是慈藹的麼?
艿繡在心裡暗下決心,絕對絕對,這次絕對不由著她了。得要她知道這事有多嚴重,下次才不敢再這麼目無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