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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2:26 作者: 冰木兮
此情此景,一如從前。在他還是段傲飛時,就常常像今夜這般守在王府外面,待她沉沉入睡他方離去。她前往無岐欲踏上過明渟江的船時,他恰巧知曉天災一事,怕她不信他的話,故扮作老頭故作高深阻止她上船。
又一如更久遠的以前,他亦是無數次這樣守著她。
她會回來的吧,她一定會回來的吧……
他好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天未亮,佛堂就傳來了誦經聲。路晏她們睡的房間雖聽不到,但因昨夜之事,她也未能沉睡,早早就起了。
誰知柔柔比她更早,房間早就沒了她人影。她去看了眼務川,依舊昏迷不醒,大洲也跟著熬出兩個熊貓眼。本欲回房間繼續睡會兒,卻在路上碰到了柔柔——跟一個和尚。
「小和尚,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你仔細瞧瞧,七八年前你救過我的。那時你才這麼高……」柔柔攔住和尚,邊問邊抬手比劃。
「阿彌陀佛,貧僧現前去佛堂誦經,施主若無他事,可在寺內走走。」和尚右手豎直於胸前,慢條斯理地行禮後便繞過離開。
留下一臉失落目送他走的少女,像極了告白失敗戚戚欲泣的小姑娘。
路晏走過去,笑問:「這就是你說的曾經救過你的那個小和尚?」
柔柔收回視線,不悅之情全展現在臉上:「可是他已經不記得我了,明明我一點都沒變啊。他長這麼大了我都還能認出他,太氣人了!」
路晏不忍打擊她,卻不得不實話實說:「人家小和尚一心誦經求佛不關注其他事,說不定當年救你只是舉手之勞,像他這種善良的人,救過的可能還不止你一個,哪還記得你是誰。」
話雖如此,可柔柔還是覺得氣。她都能記得他,他怎麼能把她給忘了呢,太不公平了!
不行,她一定要讓他記起來,否則她意難平。
接下來的日子,柔柔天天往小和尚那裡跑,蹭臉熟。
小和尚整理書架上的書,柔柔小手一揚,原來東倒西歪的書籍立馬變得整整齊齊。
小和尚去掃天階,柔柔小手又一揚,原本散落了樹葉又有灰塵的上千個天階立馬乾乾淨淨。
小和尚去挑水,柔柔使用法術減輕他肩上的重量。
小和尚誦經,柔柔則乖巧地陪在一旁一言不發地瞅著他……
路晏聽聞後哭笑不得,小和尚就算沒記起她,怕是也忘不了她了。她也不是沒提醒過柔柔,不要去打攪別人,可柔柔不聽啊。
路晏一行人在清禪寺住了好些日子,卻沒見到蒙面人的半點影子。他們去後山山洞裡察看了一番,也毫無所獲。他們也不好再擾人清淨,恰好務川也醒了,扶著可以下床走路了,便同寺中僧人道別。畢竟白吃白喝了那麼久,路晏忍痛割愛拿出了這幾日吃住的銀子偷偷放在了房間,並附上一封感謝信。
柔柔一步三回頭,心中憋屈,小和尚果真薄情,她陪伴他這麼久,他都不出來送送她。她以前的朋友可不像他這樣。
小和尚靜坐蒲團上,手握佛珠,低聲念:「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
念著念著,他耳邊便響起柔柔臨走前說的話:「小和尚,我就要走了。這回你可不要忘了我,下次我還來考你,你若還是記不起我,我就……我就燒了你這身僧衣!」
轉動佛珠的手指漸漸停住,他深吸一口氣,撫走心中雜念,繼續輕聲念:「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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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晏猜測那伙蒙面人已不在天城,恰好聽說京城那邊出了事,似乎與三寶有關。她不做停留,立刻前往京城。
務川的傷還未痊癒,只好和大洲繼續待在天城養傷。
「你們倆還真打算跟我去冒險啊?」路晏騎上馬,似笑非笑看著憶深和柔柔。
柔柔胸脯一拍:「沒錯沒錯,這件事我有抹不掉的責任,我必須要幫你一起找到那東西。」
憶深挑了挑眉:「同上。」
路晏看了眼他,她怎麼就不太相信呢。
她清了清嗓子,道:「前路危險,我奉勸你們三思。」
柔柔驕傲地昂起小臉:「不怕不怕,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再說了,我不是一般人,是我危險還是別人危險可說不定呢。」
憶深心不在焉地撣了撣衣袖上的細灰,毫無靈魂附和:「同上。」
柔柔說完立馬爬上馬背,揚顏一笑:「小唐,咱們出發吧,前往下一個地方。」
路晏彎了彎唇角,既然如此,她還能如何。想來帶上他倆也不錯,一個法術強,一個會驅鬼,這兩樣都比她厲害,當保鏢也是個不賴的選擇。
她心裡頭正打著如意算盤,馬背上突然多了一人,那人手臂越過她身側,從她手裡拿過韁繩。繩一揮,「駕」一喊,馬兒歡快地跑了起來。
路晏愣住,不、不是……
她滿臉疑惑,扭頭問:「你的馬呢?」
憶深心情不錯,附她耳邊道:「退了,省錢。」
路晏眉頭揪起,一口氣憋在喉間,最後不吐不快:「我沒同意你上我的馬,你怎麼這麼不知廉恥呢。」
憶深輕笑:「廉恥是什麼,能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