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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兵們都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景，手裡提著竹帚等物，上來打掃，有條不紊完全不見半分慌亂。

    公子均在城牆上看了一會，遠處楚營裡頭的火光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他在牆頭上站了好會，才轉身離去。

    走到城牆向下的階梯的時候，有鄭將跑來，見著他就笑，「宋大夫，你的家臣來了，快過去看看吧。」

    能過來的家臣只有雍疑，公子均不知道這時候雍疑過來做什麼，難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公子均心下立刻就焦躁起來，腳下不自覺的要比方才快出許多。匆匆忙忙走到營帳那裡，就見著雍疑拜下。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家裡有甚麼事？」公子均見著雍疑急急問道。

    雍疑滿臉莫名，「公子從哪裡聽說家中出事了？家裡有主母在，怎麼可能會出事？」

    公子均立刻心上一松，他看向雍疑，「那你來作甚？」

    「臣這次來，是奉主母之命給公子送衣的。」說著雍疑就讓奴隸將衣箱抬到營帳里來。鄭媛讓雍疑送來了整整兩大箱的衣服。內外衣物都有，甚至還分了厚薄。

    「主母說，戰事緊急，恐怕沒有精力來管別的事。」雍疑說著讓開請公子均去看兩個箱子的衣服。

    奴隸把箱子打開，裡頭整整齊齊的擺放著衣物，甚至還有貼身穿的袴。公子均手掌握成拳壓在唇上咳嗽了聲，臉上有些熱。

    「家裡怎麼樣了？」公子均讓奴隸將衣箱他關好抬到角落裡頭去，轉過頭來問雍疑。

    「主母讓臣多多操練那些私兵，一切如常。」

    操練私兵是為了不時之需，公子均點了點頭，「她做的沒錯。」

    「公子可有話讓臣帶回去的？」雍疑小心問道，他嘴上這麼說，心下可是一個勁的在尖叫。誰都知道這對夫妻黏的慌，要是公子待會情動了，給他說一些過於袒露的話，他回去要怎麼說？

    公子均聞言沉默下來，過了會，雍疑才聽到公子均的話語，「天寒添衣，多多加餐冷情總裁的前妻。」

    這話聽得雍疑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公子均會說出些例如甚是想念之類的話語，沒有想到要他帶的話竟然會這麼平常。

    雍疑不好在公子均這裡多呆，得了他那句話之後，急急忙忙就出來趕回家裡。鄭媛還沒睡下，正等著他的回話。

    「公子說了，讓主母天寒添衣多多加餐。」雍疑之前有些害怕公子均會說些纏綿悱惻的話，可是現在又有些小失落。

    「……」鄭媛聽後久久不語，天寒添衣多多加餐，她濃密纖長的眼睫動了下，「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寺人俠見著雍疑退下了，有些困惑，「大夫這話也太簡單了點。」

    鄭媛沒有說話，她靠在憑几上，外頭的明月已經升了起來，月光泠泠，透過窗欞灑進來。

    「希望他一切都好，不要被流矢傷到。」

    守城的一方要比攻城的稍微好些，只要保證城門不會被攻破，接下來就是等援軍和冬天了。

    鄭國的冬天並不暖和，至少比還有大象的楚國要冷，楚國人受不受得了中原的冬日很難說。

    「主母擔心的話，那麼就讓家裡的巫師占卜一卦，也好安心。」寺人俠給鄭媛出了個主意，反正誰家不讓巫師占個幾卦。

    「……去吧。」鄭媛人在內城裡頭，外頭戰事如何，能知道的幾乎都會知道。這次楚軍又被擋在城門外，城門依然是關的嚴嚴實實，任憑楚人如何叫罵攻打，就是不動半分。只要這樣下去，楚人是攻不進來，就等熬過去了。

    可她還是會忍不住擔心。

    寺人俠去了，過了好會寺人俠興高采烈回來，「貞人說了是吉！這下主母可不用擔心啦！」

    鄭媛原本不信這些的，這會聽到寺人俠的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好，這就太好了！」哪怕知道這些貞人的話並不靠譜，但是聽著至少心裡舒服。

    夜裡鄭媛一個人獨寢，她翻了個身，手習慣性的伸向身邊，這次和往常一樣手邊空空如也。她睜開眼定定看了一會，乾脆當那裡還有個人，手臂壓過去。哪怕他真的不在，也要告訴自己他的心還是在的。

    營帳外除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之外，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天氣已經涼了下來，四周臉蟲鳴聲都聽不到半點。公子均夜裡睡不著，乾脆把之前鄭媛送來的衣物拿來出來，貼身的內袍還有袴都是之前他穿過的，洗的乾乾淨淨仔細摺疊。

    以前媛也不是沒有起過親自給他做袍子的念頭，只是從小被父母嬌養大的公女怎麼可能做得來這些事，沒過兩日，她就丟開手去。一心一意把這事交給專門負責製衣的女奴了，他這刻有幾分希望，這衣服是她親手摺好的。

    見不到她的人，手邊有一件她碰過的物件也好。

    明明白日裡頭在城牆上站了整整一個白天，到了晚上，卻沒有半點睡意。公子均嘆口氣，乾脆取過一件摺疊好的內袍壓在心口上躺在席上。

    他閉上眼，靜靜等著踏入黑鄉，可是沒過一會，外頭傳來騷動，外頭進來個小兵，神色有些慌張，「大夫，楚軍來了！」

    公子均聞言，立刻穿上甲衣大步走出去。外頭公子蠻等鄭將已經上了牆頭，城牆下火光處處。

    「楚人嫌棄白日裡頭折騰不夠，天都黑了還要來生事！」公子蠻是被人給搖醒的，大敵當前，哪怕尊卑之前如同橫有天塹，也沒人敢在這時候耽誤軍機。公子蠻睡得好好的，結果突然被吵醒，醒來連個迷糊的空檔都沒有，直接就到了城牆上。滿肚子都是怨氣沒處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