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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5:01:42 作者: 青木源
    那些楚人的雅言腔調怪異,勉勉強強能夠讓人聽明白,不過這話裡頭的意思可沒有那麼好。

    「我們中原人不輕易舉兵事。若是舉兵,一定事出有因。」公子均倒也沒有因為屈瑜的話勃然大怒,他依然如常,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笑容,「發動兵事,一者諸侯不從禮,二藐視天子,三則不事天地鬼神。既然無人觸及這三條,自然也不必出兵。」

    「哦,那麼當初齊襄公要助陷害兄長的衛侯復位呢?」屈瑜不懷好意問道。

    楚人們也不是個個對中原一無所知,既然要問政於中原,那麼就必須知道中原的那些事,楚人自武王之後,也有行人往來於諸國之間。

    「衛侯行事不端,此事由衛國國人來決斷,齊襄公無視道義,幫助無道之人。外不能取信諸侯,內不能取信國人。殺魯君,於親妹私通。所以才會有如斯下場。」公子均道。

    屈瑜聽著公子均這麼洋洋灑灑把齊襄公說的罪惡滔天,心裡撇了撇嘴。

    中原人嘴上的本事還真的不容小覷。

    「那麼照著你說的那套,前任齊侯又是怎麼回事?」屈瑜道,前任齊侯就是齊桓公,也是被周天子任命為諸侯之伯的那位。那位早年還行,可是管仲死後,就越來越不行,到了最後竟然被寵臣關在公宮內,死了幾十天都沒有人過問,諸公子們為了君位大打出手,沒有一個來看看,屍體上的蛆蟲都爬出宮門了。

    「齊桓公有德行之時,天下莫敢不從。南征北伐,遷衛都,驅逐山戎。可是萬年親小人遠賢臣,能將親子殺了的人,他都親近。德行全失,所以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公子均看上去年輕,可是口上的本事一點都不小,說的幾個楚人都不知道說什麼。楚人們論打打殺殺在行,可是這辯論,還是要精通此道的人來。

    「可惜如此世道,可不是憑藉一張嘴。」屈瑜聽道這話,笑了笑,「吾子果然能言善辯。」

    「只憑武力,不能長久,唯有武德並用才是長久之道。」公子均笑道。

    兩人對視,面上的笑容不變,可是旁人莫名覺得脖頸上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一陣陣發寒。

    公子均不多時就告辭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這兩人可不僅僅是話不投機那麼簡單。兩人之間更是情敵。

    公子均除了賓館的門,直接上了車。雍疑見著公子均面上半點笑意都沒有,不禁有些擔心。

    「公子還好吧?」

    「我很好。」公子均在車上,回頭看了楚人居住的地方一眼,眼神冰冷。

    雍疑瞧見這樣,就知道大不好了。今日對上那個楚人,雙方各有勝負,不過這沒有大獲全勝,換了哪個男子,恐怕都不會高興。

    「公子,還是照著臣之前說的。」雍疑道,「只要叔姬中意喜好了,那個楚人他能怎麼樣?」

    兩個男人爭奪一個女子,自然應當把精力放在女子身上,和男人爭鬥多少沒太多的意思。就算贏了那個男人,要是女子不愛,這不白費功夫了麼?

    「你倒是清楚。」公子均聽到這話,笑了一聲。

    雍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因為他母親就是側室,側室爭寵的那些手段,他可是從小耳濡目染啊。

    「公子?」雍疑還記得自己和公子均說過的話。

    「我知道了。」公子均轉過頭去,再也不回頭了。

    屈瑜坐在堂上,看著豎仆們在那裡收拾箭矢,箭矢射中了虎頭,要拿下來收好下次再用。兩人的力氣不小,豎仆們將木頭上的箭矢拔下來費了不少的功夫。

    「那人還算是不錯。」有人在他背後說。

    楚人評價人的不錯,更多的是從武力出發,公子均的射的確不遜於善射的楚人。

    「如果真的只是一個只有一張臉的,怎麼做我的對手?」屈瑜笑了笑,公子均和鄭姬的親密,他看的出來,所以他才會憤怒,會嫉妒。如今鄭姬還沒有及笄,他也沒有行委禽之禮,所以鄭姬和哪個男人親近,不是他能管的。

    「如今你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鄭姬。」

    這句頓時就讓屈瑜憤怒了,他都能夠進鄭國的公宮了,怎麼會見不著她呢?

    怎麼可能見不到?

    他頓時就壞起來的臉色把周圍人給嚇了個夠嗆,尤其是那些豎仆,手裡拿著才拔下來的箭矢,回頭就見著自己的主人黑著臉,似乎要拔劍把某個人給砍死一樣。

    實在是嚇人的很。

    這下誰也不在他面前說起鄭姬的事了,這男子啊平常還好,可是真的遇見自己在乎的女子,別管平常有多聰明,都會變成傻子。

    進公宮的那一日很快就來了。或許是才投靠楚國,鄭伯對楚國行人可謂是鄭重其事,公宮之中還奏響了雅樂。

    前頭的熱鬧和公子們有關,和公女們無關。公女們最多事後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已,楚國行人入公宮之後的幾日之後,消息就傳了過來,說是楚王命令鄭伯還有蔡侯陳侯到了晚春之後前往厥貂進行會盟。

    和楚國臨近的諸侯國,不是被楚國滅了,就是依附於楚國。如今這會盟好歹還有伴,就是晉國那邊知道了,指不定又有一番熱鬧。

    反正不是楚國就是晉國,都沒有多少好糾結的,誰打來了而且打贏了,那麼就聽誰的。

    鄭媛也依舊過她的逍遙日子,不過這些時日她出行的次數要比以前多得多。現在她還沒有及笄,所以別人也不能說什麼,去城郊之外追逐飛蓬嬉戲,那也是天性,可是及笄之後就要嫻靜,不能和以前那樣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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