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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55:39 作者: 青木源
裴敏之手裡揮著塵尾,身上著白衣,他眉目皎然,加上他做出的高深莫測的表情,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風。
旁邊的比德真活生生的被襯托出了一派土鱉的氣息。
土鱉比德真還沒察覺,旁邊的人都時不時望他身上和裴敏之身上溜達一圈。鮮卑人雖然也不懂個甚麼風雅,但是人都有眼睛,會分辨的嘛!
比德真這會終於是後知後覺,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瞧著裴敏之那張如玉一樣的臉龐,不由自主的向後悄悄挪了半步,「哦,那你來找誰?」
「在下並未找誰,只是碰巧遇上而已。比如這山川河流,可以求之,不如不期而遇。」裴敏之笑道。
「……」比德真聽見他說的話,頓時沉默下來。為啥這個漢人說的話,他半點也聽不懂。
「裴郎君。」秦萱把烏矮真交給馮封,自己大步走過來。
「你們認識?」比德真完全聽不懂裴敏之在說些什麼,明明這個人說的都是鮮卑話,但是每個字合起來他就不明白了。
「啊,是的。」秦萱點頭。
「那就是來找你的。」比德真聽不懂裴敏之的話,但是聽得懂秦萱說的話,立刻就把人丟給秦萱,自己跑去和夥伴們說起裴敏之來。
「那個漢人古里古怪的,嘴裡說的話,人都聽不懂。」這傢伙說的是不是鳥語?!
秦萱瞧著比德真跑到馮封那邊了,她轉過頭來看著裴敏之。
「裴郎君,你怎麼來了。」秦萱瞧著裴敏之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此地你來的,我就來不得?」裴敏之笑了,「我又不是專門給那些人做小吏做的事。」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秦萱抓抓頭髮,有些苦惱,「這個地方是粗人來的,按理來說你不應該來這。」
裴敏之之前還是在漢人扎堆的地方,可是這裡差不多是鮮卑人到處是了。
不是說世家子最討厭武將了麼,瞧見武人就恨不得掩住鼻子跑掉麼?
「我甚麼時候說過我討厭這裡了?」裴敏之瞧見秦萱那一臉的古怪,就知道她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裴敏之不禁哭笑不得,這世道要是漢人士族還是和南渡之前那樣扭扭捏捏,乾脆全家就被胡人給砍掉得了。
「哦。」秦萱想了想,好像裴敏之的確也沒說過這話。
「我這次是家君之命到三郎君身邊做個狗頭軍師的。」裴敏之這話說的風淡雲輕,不過和他眼下的裝扮和那張臉格格不入。
「咕嚕……狗頭軍師……」秦萱突然想笑。
「你還別笑。」裴敏之揮了揮手裡的塵尾,他這會和秦萱說話用的都是漢語,鮮卑人里會漢語的人少,除非是慕容部的那些鮮卑貴族,不然旁人聽起來,兩個人就是在嘰嘰咕咕。
「現在和趙軍打仗,可不能用草原上的那一套。」裴敏之手裡的塵尾輕輕在秦萱的頭上拍了一下。
裴敏之原先是家裡的閒人,他的出身比平常庶子還要不堪,那些個庶子好歹生母還是正經的側室,而他的生母只不過是個時常到主家的婢女罷了。
只不過長相過得去,時常到裴家裡幫工,偶爾被主君召去那麼幾次就懷上了。
裴敏之覺得若不是自己父親子嗣不豐,到了現在兒子只有一個嫡出的,指不定他就要從母去了。
奴婢之子,若是沒有父親認下的話,就要從母成為奴婢。裴敏之後來想起來真是覺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幸運。
不過幸運歸幸運,自己在裴家也過得和隱形人一樣。裴松的嫡妻張氏因為丈夫背著自己和個下賤的婢女有苟且,對他一直是冷冰冰的。衣食住行從來不虧待,但對他卻從來是冷冰冰的面孔,同樣的還有父兄,十幾年下來,裴敏之都覺得自己是家裡多餘的人了。
所以他被塞到軍營中寒門子扎堆的地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眼下到了慕容泫這裡,他都覺得是個不錯的出路,嫡出的兄長裴道之跟著父親在燕王那裡,他在燕王之子手下,算起來都是個不錯的出路。
也是父兄對他的忽視,他也不怎麼講究士族的那一套。反正在裴家人眼裡他都是個奴婢生的,講究那麼多只會讓人覺得可笑。
「這個我知道。」秦萱想起上一回打的那一仗,說起來離上一回大戰都有好幾個月了。這幾個月來她不是被調來調去,就是在練習武藝。
她都已經有些手癢了。
沒辦法軍營里就是看軍功,有了軍功,說不定她日後可以換來屋子和土地,到時候就能夠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了。
秦萱想起妹妹來,到時候她也可以保護妹妹了。
「知道就好。」裴敏之對著秦萱瞧了瞧,發現她膚白依舊,沒有看出有半點被這日頭和烈風給折損了容貌的樣子。
「這一段時間你就做好準備吧。」裴敏之笑的神秘。
「這話你可別說給別人聽,要是有人說你泄露軍機就壞了。」秦萱聽了他這話愣了一愣,而後反應過來他這話里的意思。
照著裴敏之話語裡的意思,似乎這一次段部投降有個什麼貓膩。她是慕容泫的親兵,但是議事的時候她和其他親兵都不在場的。所以軍機大事什麼,半點都不知道。
但秦萱知道,要是有人把軍機給泄露出去,那可是要沒命的!
「噗嗤,我可沒有。其實那位郎君的面,我都還沒見著。」裴敏之笑道。「既然連人都沒見著,談何泄露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