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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55:39 作者: 青木源
    慕容奎雖然向羯人的趙國稱臣,但是這臣稱的不情不願,等到高冰帶著石趙皇帝的許可回來,趙國大軍在幽州把段氏鮮卑打的落花流水,慕容部的燕軍就趁亂搶了段部的牛羊部民。照著規矩,既然是石趙打敗的段部,慕容部一兵一馬都沒有派出來,那麼戰利品也應該是趙軍先挑。

    結果慕容部趁機把部民和牛羊都搶了個乾淨,這擺明就是和趙國為敵。

    果然趙國皇帝派兵前來攻打遼東,前幾仗那些將領原先就心智不穩,被趙軍占了先鋒。結果被人一路攻打到龍城下,甚至已經有人勸說燕王投降趙國了。

    慕容泫是曾經經歷過這件事,也知道此事後續,不過對於戰事,他一向不敢掉以輕心。戰場之上變化多端,若是懷著幾分僥倖,運氣不夠的,說不定就是屍骨全無。

    他方才調動好幾個營的人過來,而後衝破了對方的軍陣。

    這一下有多孤注一擲,幾乎是拿著命和人拼殺,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了,全軍聽命!」慕容泫握緊手中的馬槊,鮮紅的紅纓還在風中飄揚,「殺——!」

    他手下的那些人零零總總加在一塊也不過是兩千多個人,他眼下也不知道慕容奎那邊怎麼樣了。

    只能現將眼前的那些解決,父親那邊他暫時顧不上了。

    秦萱聽到喊殺聲,瞧見那邊燕軍的旗幟,調整隊伍沖在前頭。

    「他們已經逃了!」察覺到對手已經向後退,秦萱大喝一聲,手中馬槊更加不得閒,尖利的槊尖挑破皮膚直入血肉,一串串鮮紅的血串飛濺而出。

    一條條的生命在手下消失,但秦萱卻是沒有半點糾結的心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還能糾結殺還是不殺的問題,簡直是能夠刷一層金箔到寺廟裡頭坐著充菩薩。

    秦萱沒有割下首級,不是她不想要軍功,而是根本就來不及!一旦停下來就會被後面的騎兵衝倒,然後連人帶馬給踩成肉泥。

    沒死在敵軍手裡,反而被自己人給踩死了。這事兒換誰上都鬱悶,為了活命都必須的撒開蹄子死里跑。

    雖然她一臉的視死如歸。其實心裡已經罵了十多遍的龜孫子了。

    龜孫子們攆著她往前跑,馬槊一次次刺進人體,一次次又挑了出來。幾次秦萱都瞧見對方的長槊刺中了自己,但是她反手一把就把人砍翻在地。

    或許是前頭有那麼一個見人殺人見佛殺佛的,後面的人頓時就打了雞血一樣。

    兩千多人追著前頭的幾萬人,等到停下來的時候。手中的馬槊都已經破了一個口子。小兵用的東西精緻不到哪裡去,砍殺了這麼久,哪裡還會和新的一樣?

    秦萱從馬背上下來,一屁股就坐在濕念念的地上。小黑跑了那麼久,也累的不行,見著沒它的事了,歡快的跑到有草的地方去吃草,全然不顧那邊還有屍體。

    秦萱過了一會緩過來,突然想起蓋樓虎齒和安達木來。頓時呼的一下從地上跳起來,連衣裳上的灰都來不及拍,就去找人。

    騎兵們死了的話不是被敵人就是被同袍胯~下的馬蹄踩踏的面目全非,就算有木牌也不一定能夠分辨的出來。都成一團肉醬了,哪裡還能找出一塊木牌?

    她在馬上顛簸了許久,走路都有些不太利索,原先的戰場上,已經有燕軍在割下敵軍的首級。

    秦萱站在那裡看著那些燕軍士兵來來去去,那些臉卻是沒有一張是她認識的,舉目望去,甚至連同營的人都沒有見到。

    她是不是在方才把他們都弄丟了?秦萱腦子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

    那些同營的人和她相處的也並不怎麼好,除了蓋樓虎齒和安達木之外,其他的人和她說過的話不多,甚至有時候說來個比試,還被她當做沙包丟來丟去。

    說起來,關係不但不好,甚至還算的上有那麼一點兒惡劣。

    可是她也沒想過那些人會消失的這麼快,明明昨天還活生生的在眼前,甚至還打算這一場打完,就光著屁股再擼一回。怎麼一下就沒了呢?

    她蹣跚著,向正忙著割下首級的燕兵打聽有沒有見到她這一營的人,結果不耐煩的被揮開。

    「別問了,正忙著呢,沒看到那麼多人嗎,要是出了錯,你擔得起?」和她說話的那個燕兵很不耐煩。

    秦萱退後了幾步,瞧著他手邊那一摞的首級,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她站在那裡還能看到一些燕兵的屍首被壓在敵軍身下。

    她走過去搬動起來,看看下面的那些個人是不是她認識的。她這麼一動,那邊的士兵就抗議了,「上面又沒有叫你幹這活,你懂不懂規矩,快走快走。」

    「我不是要首級,我只是看看有沒有我同營的人。」秦萱道。

    「活著就是活著,死了就是死了,你找著又有個甚麼用處?」那士兵很不耐煩,開口就是趕人。

    秦萱才經過一場廝殺,但體力還好,她聞言向那說話的士兵走進了好幾步,帶著無語的威壓。

    才殺了不少人,一頭一臉全部都是血,這模樣可要比乾淨的時候嚇人多了。哪怕都是殺人,但彼此之間也有區別。

    她那一臉的殺氣,嚇得那個士兵連連向後退了幾步。罵了好幾聲,乾脆就去告訴自己的上峰來。罪名都是現成的。

    秦萱翻看了好幾個人,發現都不是自己認識的臉,當然她找到了一個頭顱,正好就是她入營那天,襲胸的那個人。這會他只剩下一個腦袋,身體其他的部分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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