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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55:39 作者: 青木源
「還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你!小丫親眼看到的!你這個壞了心腸的小賤貨……」陳氏嘴裡不乾不淨,還想打,舉起的手就被秦萱抓住。
「不過就是一堆柴,只要是乾的能用就好。何況就算要來教訓,也得是爺娘來,不必嬸娘操心。」秦萱說話的時候,話語帶笑,但是其中不含半點溫度。
陳氏見著手被扣住,立刻就掙扎要從她掌下逃脫出來,但是秦萱的力氣不是她能夠比得上的,她掙扎的頭上出了一層汗,都沒有掙脫開,她感受到腕骨越來越疼,似乎要裂開一般,陳氏情急之下張嘴就要去咬,結果被秦萱伸手扣住了下頜。
「你……赫赫……」陳氏下巴合不上,一使勁劇痛從骨子裡鑽出來。渾濁的口水從大張的嘴巴里淌出來。
秦萱不耐煩洗衣服的,伸手一甩,陳氏就被她甩到地上,差點一頭就撞在地上。
陳氏被摔懵了,坐在地上就大哭起來,「天殺的沒良心喲!在我家白吃白喝還要我這個老婆子的命哦!」
安達木一進門瞧見的就是潑婦指天罵地的「壯觀」場景,他知道秦萱的叔父和嬸娘都是從中原那邊遷徙過來的,但是這般乾嚎外加抓著衣襟一副要尋死的模樣,還是頭一回見著。
遼東這地方,地廣人稀,後來慕容部的單于帶了大批的鮮卑人來遼東定居,在中原的漢人打起來之前,除了大晉留在遼東的守軍和將領,就是鮮卑人最多了。
安達木哪裡見過這幅架勢,立刻看得發呆了。
「鮮卑女人生的玩意兒,呸!」陳氏嚎啕叫罵了好一陣,見著秦萱根本就沒有和她對陣的意思,抱起秦蕊就往門外走,自家門口上還站著一個鮮卑人,想起秦萱的生母蓋樓氏更加撒潑了。
「兩個一身的髒血污了祖宗,就該死在外面!誰不知道鮮卑女人在外面到處亂搞,兩個還不知道是誰的種!」
這話已經說的惡毒了,安達木瞧著陳氏一邊罵,一邊狠狠的瞪著他,就算聽不懂漢話,也知道陳氏不是在說自己的好話。他立刻就氣的漲紅了臉,他都還沒招惹這瘋女人呢,莫名其妙的就被罵了,換個人都得大怒。
「走吧。」秦萱抱著妹妹走過來,帶著歉意看了安達木一眼,「她就是這樣的人,對不住了。」
秦萱的父親就是當年駐紮在遼東的晉軍中的一個將領,那會他也有功勳,但是司馬家的朝廷不是那麼好升官的,尤其九品中正的評比全部被那些大世家牢牢掌控在手裡,上去的人幾乎全部是士族子弟,寒門子基本上就別想摸仕途的邊。
而且朝廷上對武將看得也不重,洛陽裡頭男人們學女人塗脂抹粉,視兵士為奴僕。秦萱的父親在遼東一直到死,都沒有被那些士人當做一個人看重過,沒有升遷不說,還被那些所謂的風雅之人當做犬雞一般驅使。
九品中正制之下,對於兵士實行的乃是世兵制,只要父親當了兵,那麼世世代代都是兵。並且被士族們視為奴僕。秦萱的父親哪怕不至於到這種地步也好不到哪裡去。遼東此處原本就是胡人多,漢人少。
後來他娶了鮮卑女子為妻,也算是在遼東紮下根來,後來永嘉之亂,那些個故鄉的族人紛紛前來投靠,他還能將人安頓下來。
誰知道事不湊巧,節骨眼上,秦萱父親生重病沒了。之後蓋樓氏要帶著丈夫留下來的牛羊和其他財產回在大棘城的娘家去。
鮮卑女子和漢女不一樣,鮮卑女子對丈夫留下來的財物牛羊有繼承權。可惜陳氏那會人剛剛來,還以為這地界和漢人一樣,糾結了幾個人就要攔住蓋樓氏,那會話說的難聽,陳氏說蓋樓氏不知羞恥,要走還帶著夫家的牛羊走。
蓋樓氏是典型的鮮卑女子,聽懂陳氏的話之後大怒,拿起鞭子當著眾人的面把陳氏抽的只剩下一口氣。那些個秦家族人都是欺軟怕硬的,瞧著蓋樓氏不好惹,連陳氏都不救就屁滾尿流的跑了。
到了現在,陳氏的眼角還有一道疤,就是那會被蓋樓氏打下的。
蓋樓氏到底也沒成行,那年冬天來的特別早,蓋樓氏得了病,冬天沒有熬過去就去了。蓋樓氏走了之後,兄妹三個就徹底成了秦氏族人的砧上魚肉。
當初那些族人來投奔的時候,見著她的父親,見面話還沒說臉上六分笑,當她父親去了之後,那些族人就是白眼狼,垂著口水恨不得將他們一家敲骨吸髓。蓋樓氏死後,年幼的孩子失去了庇護,留下來的家底統統都被瓜分,然後三個都被塞到叔父家裡。
陳氏和蓋樓氏那麼大的怨恨,哪裡會好好照顧她的孩子,才兩年,龍鳳胎裡頭的男孩就夭折了。
秦萱回想往事,都覺得頭痛。
安達木聞言,原本的火氣消了一半,他憨厚的笑笑,「沒甚麼沒甚麼。」說完他見到秦萱懷裡的小孩通紅的臉蛋,「要不去找女巫看看吧?」
鮮卑人認為天地萬物都有靈,部族裡頭都有女巫負責祭祀這些神靈,若是有個病痛什麼的就要去找女巫好好的看看。
「嗯。」秦萱知道那些女巫們會處理一些基本的疾病的傷口,她低下頭摸了摸妹妹的發頂。
要是當初蓋樓氏沒有生那一場病,恐怕這會她們這會也都在外祖家裡了。
「那個女人也太不像話。」安達木讓秦萱和秦蕊騎馬,自己拉著馬韁在前頭走著,「我不知道漢人的規矩是甚麼,但是那樣遲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