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父愛如山

    家裡人很少打電話來，夏傑性子木訥，不善言辭，更是鮮有打電話給夏雨。而這麼晚，更是不會。

    夏雨心一驚，手一撐床就坐好，划過接聽。

    「二妹！爸突然暈倒了。你快回來。」

    電話里夏傑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焦急與哭味。還隱隱約約有夏麗的哭喊聲。內容更是震得夏雨耳膜嗡嗡作響，心一下子懸空，大腦一片空白。

    待得意識復甦，她唇貼近手機話筒大喊，「快叫救護車！」

    「已經叫了。」

    要命電話掛斷。夏雨心急如焚，幾下穿好衣服，拎了包出來，走到隔壁客房門前。卻又斂眉焦慮地折回。

    時間太晚，安南軒正在睡夢中，她不忍心叫醒他。

    思來想去，匆匆地給安南軒發了條簡訊。

    來到大堂，正巧見李明堂坐在總台後面的小休息室。給他交待幾句，焦急地出了門。

    昨天剛離開平鎮。想起這事來，夏雨就直惱怒自己為什麼不回去看看。興許回去了，夏林就不會生病。

    夏雨車到半途，夏傑又打來電話，說他們已經到了壩縣a05醫院。夏林正在搶救。

    a05醫院是貴航集團軍工企業事業單位，是目前壩縣最好的醫院。醫療設備也算先進。

    天微微亮時，夏雨開車來到a05醫院。

    「爸！」

    幽靜而冰冷的重症監護室，響起夏雨滿著哭味的聲音。

    被夏麗攙扶著的龍蘭翠怨恨地扭頭怒瞪著夏雨。夏雨身上那套隨意而穿的休閒服令她聯想到女兒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由此怒罵道：「你個死妮子，還知道回來？」

    三年過去了。婦人好似越活越年輕。越活越像城裡人。絲毫找不到三年前窮困潦倒宛如乞丐的樣。

    夏雨想的卻是劉明翔結婚時她沒回來，龍蘭翠還記恨著，她沒心思管這些，心繫父親，越過臉有慍色的龍蘭翠來到病床前。

    深陷床上的父親頭髮亂蓬蓬，兩鬢斑白，雙目緊閉。皺紋深刻。滿是病態的臉上透著青色，嘴角有些向左扯。

    父親與母親現狀一個天一個地。

    看到夏林這樣，夏雨一下子覺得父親好可憐。也自責起自己回家太少。她熱淚盈眶。握住夏林那隻裸露在外乾瘦的輸液的手，悲悲切切地再喚了聲，「爸！」

    相捱夏傑而站的年輕婦人小聲地道：「爸才從搶救室推出來。醫生說是血壓高引起暈倒。幸好送來得及時，腦出血點也不大。不用手術。」

    夏雨的心稍安。觀察了下儀器的數據。見數據尚好。拭拭眼睛，才望向年輕婦人。

    婦人綰著頭髮。一雙不大不小的眼睛清清亮亮，飽滿的臉上隱有一縷靦腆之色，乖巧相依夏傑。

    看得出，是本本份份的農家女兒。而小腹微微隆起。應該有四五個月身孕。

    年輕婦人應是嫂子黃芍藥。

    夏雨向年輕婦人微微一笑，甜甜地喚了聲嫂子。

    傳言不願讓家人去秀溪的大姑子看樣子蠻和氣孝順。憑著極好的第一印象，黃芍藥推翻龍蘭翠時常灌輸的思想。向夏雨和善咧唇相笑。

    一位大夫推門進來。眼瞅著重症室人員雜亂，眉頭一皺。有些許不耐煩，「留一個在這兒。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夏雨連著賠笑與應答，「好好好！謝謝大夫！」

    大夫可不敢得罪。

    「我留在這兒吧！」夏雨隨後望向龍蘭翠與夏傑。

    好久不回家，對於一向不愛多言的父親她有說不出的愧疚。

    那大夫看了看數據，又觀察了會兒夏林，手插在白大褂兜裡面無表情地走出門。

    龍蘭翠打了個哈欠，道「我得回去拾掇拾掇，做些吃的送過來。對了，夏傑！你今兒還得開門。也與你媳婦回吧！」

    遠在秀溪的妹妹都趕了來，作為夏林唯一的兒子夏傑一則怕父親病情不穩定；二則盡孝是必然的。他小聲地哀求道：「媽！現在回去也來不及開門。我也守爸。」

    「隨你吧！」龍蘭翠走到門口驀然回過頭振振向夏雨道：「路途遠。你哥與嫂子守著。你與我們回去。」

    龍蘭翠如此說了，夏雨考慮到有車，再不舍夏林也只得依龍蘭翠。

    一路上，龍蘭翠不停地埋怨夏雨回家太少，親戚朋友也不串門，養她這個女兒當沒養。特別在劉明翔結婚沒回來，害得她在親戚中丟了面子。

    公路兩旁的大樹鬱鬱蔥蔥，嘩嘩從車窗掠過向後。夏雨沒聽進龍蘭翠的叨叨，卻想起了小時候夏林哄著她去壩縣趕集的情形。

    那時。她五歲多。挑了兩筐青菜的夏林捨近求遠，放棄在平鎮賣菜，硬要走十多公里的路去壩縣賣，說那兒價可以高些。

    一路呵呵哄哄，可走到半路夏雨就不走了，死乞白賴要坐在筐內。夏林無奈，只得把青菜壓緊堆放在一頭，另一頭挑女兒。

    青菜本小氣，受壓過後便是不新鮮。青菜賤價出售，夏雨還哭喊著買了串糖葫蘆。因而夏林的如意算盤落空。

    回來的路上，夏林為了擔子兩頭重量均衡，還特意挑了塊石頭，戲說撿到塊奇石回家。

    父愛如山，雖給予了金錢，卻關愛甚少。

    夏麗扯了扯龍蘭翠的衣角，向前方駕駛座湊去，「姐！我們村的路修好了。你見著鎮長公子沒有？」

    夏雨斂了神飛的思緒，噙著淚水，輕輕地糾正，「他叫安南軒！不要再叫他鎮長公子。」

    夏麗輕輕地哦了聲，坐好，不再說話。

    夏林生病，令龍蘭翠後慮頗多，煩燥便又平添幾分。剛沉寂片刻的車內就又響起她帶著火藥味的話。

    「今兒你爸住院。得去通知你大伯與二姑他們。省得有個好呆，他們說閒話。瞅著你爸這病挺嚴重，老衣這些的也得置了。」

    兩顆眼淚滑出眼眶，夏雨極力忍住心中的悲痛，「媽！爸沒事。」

    許還是聽出女兒的話中帶著哭味，龍蘭翠知趣地閉了嘴。

    夏麗默不作聲地給夏雨遞去一張餐巾紙。

    車內終於安靜了。夏雨的悲傷卻愈加地濃郁。難以控制內心的難過。時不時抽一下鼻腔。(未完待續)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