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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43 作者: 蘇眠說
「年輕人,臉皮薄。」楊太后幽幽地道,「但秦將軍往後,恐怕也不好過了。」
秦束微微一笑,「誰敢讓他不好過?」
楊太后悄然一驚,看向秦束,後者卻只是悠然地抿茶,不再言語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在周四!~
第38章 流螢出暗牆
這一場大宴, 直到半夜方休。秦賜克制著飲酒----如今他有了身份, 不再需要逢人必飲了----到登上回府馬車之際, 他仍然清醒得很。
掀開車簾,他卻怔住。片刻回頭, 李衡州坐在前邊挑了挑眉毛,「嘩啦」一聲,秦賜逕自拉下了車簾, 阻斷了他的視線。
車輿中亭亭地坐著當朝的皇后。伊人正微微仰頭看他, 車壁上的明珠隨著車馬顛簸, 將她眼眸里的光亮也搖成了千片。
「您……您今日不回顯陽宮?」他躊躇。
秦束笑道:「阿搖、阿援已護著中宮車馬回宮了, 明日, 她們會再駕車來, 奉詔將你帶入宮去。」她低眉, 抬手輕輕整理著腰間的羅帶, 「我是來給你送禮的, 秦將軍。」
「什麼禮?」秦賜下意識發問,當即反應過來, 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秦束便像看一個孩子一般笑著看他。
***
是夜, 鎮北將軍府的下人全都見到將軍帶了個女人進來, 登堂入室直入寢閣,但卻誰也沒有看清那女人的面貌。
「待過幾日, 你的風流名聲,就要傳揚出去了。」秦束一邊調笑著,一邊任由他火急火燎地給自己解著衣帶。
秦賜喘息地道:「那還不是您的意思?」
「是啊, 是我的意思。」秦束笑道,「長公主橫豎已經生氣了,但約莫還打著算盤要在你出征前先議婚呢。你擔點不好聽的議論,便可以甩脫她了。」
秦賜著了惱,惱她為什麼連這種旖旎時分都要算計,便狠狠用牙齒去撕扯她的衣帶。她驚笑一聲,道:「小秦將軍金屋藏嬌,眠花宿柳,別說長公主了,便連我也該生氣,你說是不是?」
秦賜哭笑不得,「您生您自己的氣麼?」
秦束輕輕嗔他:「你笨。明日入宮,要與我好好演戲的,明不明白?你今日突兀說要出征,難保讓人浮想聯翩,不如再做個轉圜,就裝作是因為我受不了街頭巷尾的飛短流長,非要把你趕出京城的女人堆,而且越早越好----這樣,由我父侯安排,你可以很快就動身。」
秦賜靜了靜,想明白了:她還是在幫自己今日的莽撞圓場。其實出征雁門的事,雖然本是定局,但若不是溫太后和蕭雩逼迫太緊,他原也不至於這樣毫無準備地提出來的。
「我趕你走,也是為了平息永寧宮被你拒絕的怒氣。」秦束道,「是罰你。」
秦賜的心尖上顫了一顫,一句「罰你」,卻偏被她說得很清麗可喜,竟讓他笑了,「末將甘心領罰。」
「不過比起怒氣,永寧宮只怕更多的是慌張。」秦束漫漫然道,「溫家兵權已去,你不肯娶她女兒,擺明是瞧不上;朝中眾人看出風向,很快,溫家就會分崩離析了。」
她說得很是自信,秦賜卻全然聽不入耳,將手臂環過她腰身,竟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來。秦束吃了一驚,倉皇地道:「你做什麼,你----啊!」又一下子抱緊了他的脖頸。
他笑道:「我都說了,我領罰。」
他將她放上床去,她正掙扎著要起身,卻被他吹熄了燭火,一時間什麼都看不見了。
「小娘子。」他的聲音安定下來,沙啞而微顫,像是這世上唯一永遠不會變的東西,「謝謝您的禮物,我很喜歡。」
***
這一夜的歡愛是溫柔的。燈火細細密密地鋪在兩人身上,像柔亮的緞子,從肌膚間的縫隙里滑落下去。像是終於有什麼東西讓秦賜安定下來,他的眼神里重新有了光,確信的光。
他就用那樣的目光一一地描摹過她的眉眼,臉頰,頸項,但是因為他們間早已越過了那一條界限,所以此刻即使愛撫,也不再能冠以情深意重的名義了。
可是愛,仍永遠會在夜深人靜的黑暗之中,燭照著他們的孤獨。縱然骯髒,縱然醜惡,縱然黏糊糊血淋淋,縱然無聲無息----愛,也仍然是愛。
秦束眷戀地看著他。他的堅信不疑能給她一些力量,好像這世上的一切艱難險阻都不過是玩笑般的試煉,不會當真傷筋動骨。懷著這樣的心情,她就可以繼續在這深宮裡一直忍耐、忍耐下去。
他就是她的光,就是她的希望。
***
先帝御賜的宅第占地廣大,但秦賜實際在用的卻不過數間,房中陳設寡淡得一眼便能看穿。將軍府中僕人亦少,秦賜不慣被人伺候,寢房四周都無人守夜。
於是這真正的夜便顯得格外地幽靜。簾幕落下,燈火飛飄,床上唯一只發硬的枕頭,一床單薄的絲被,兩人一同枕著蓋著,身子密密地依偎在一起,叫秦束有一種新鮮的刺激感。
他的胸前背後有幾道陳舊的傷疤,她一一地撫摸過去,他便不自主地繃緊了肌肉,夜色下看去,縱橫起伏的線條如呼吸的山川,沉默地將她包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