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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43 作者: 蘇眠說
    她曾以為自己很熟悉他的,他扶著她腰的有力的手臂,他滾燙的胸膛與微涼的手指,他從喉嚨中滾動而出的喘息的聲音----可是此刻她發現自己並不熟悉他在陽光下這英武銳利的一面。

    他的這一面,是否終將屬於別的女人?

    他走了。

    風和日麗,浮光繚亂。秦束側首,望著那蓮葉上晃動的水珠,晶瑩地跳動著日光,她望著,望著,好像在等待一般,最後那水珠終於將身一躍,落入了池中,連一絲漣漪也未驚起。

    ***

    阿搖走出小園,便見到在外等候的羅滿持和李衡州。

    李衡州與她本來熟稔,大大方方地打招呼;羅滿持卻因是軍中出身,連女人都沒見過幾個的,一下子紅了臉。阿搖看他有趣,偏去逗他:「羅小將軍,何日高升呀?」

    「什麼高升……」羅滿持喏喏,「我,我只要能伴著將軍……」

    李衡州適時地插嘴:「他如今已是將軍麾下的軍司馬了!」

    「就、就算是軍司馬,我也只是給將軍辦事的下人!」羅滿持不自主地抬高了聲音。

    阿搖笑了,「可不能這樣想。說不定日後,羅小將軍獨當一面了,更能幫上將軍的忙呢。」

    「是啊是啊,今時不同往日。」李衡州搖頭晃腦地道,「你說我李衡州是什麼運勢,為什麼跟我睡過一間屋的全成了貴人呢?」

    三人正言笑晏晏著,秦賜自從月門那邊出來了。

    看到將軍的臉色,三人立時都噎住了笑。

    秦賜一言不發地回到了鎮北將軍府,李衡州大氣也不敢出,只不做聲地趕緊屏退了眾人,讓秦賜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飯沐浴。終於到了夜間,秦賜似乎心情平順了一些,獨自回到寢房之中,方剛脫下外袍,卻見到床下似有個人影。

    他默不作聲地從牆上拿起了佩劍,劍柄將那簾幕一挑直刺那人----「誰?!」

    「將軍、將軍饒命!」那竟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子,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紗衣,昏黃燈火將那一身毫無瑕疵的肌膚映得白皙如玉。經他這麼一嚇,女子花容失色,攏著衣衫拼命往床腳邊瑟縮,口中驚惶地喊著:「將軍,是我,是我啊!」

    秦賜端詳半晌,才認出這是自己府上的侍婢,當初先帝送來的六個宮女中的一個,他叫不出她的名字。他沒有將劍收回,只冷冷地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女子原是宮裡的人,容貌身材、連帶智計心術都是上乘,此刻漸漸冷靜下來,眉宇間便自帶了一抹媚色,伸出一隻柔軟玉手輕輕地往那劍柄上一拂,又悄悄地往下壓,抬眸偷覷秦賜的眼色,「婢子是先帝御賜來,服侍將軍的人呀。聽聞將軍今日在外頭不高興,婢子就想……」她意味深長地停頓住。

    秦賜卻往外闊步走去,一邊走一邊喊:「李衡州!」

    李衡州連忙應聲:「哎哎,來了來了!」待見到床邊那個臉色青白的侍婢,他也愣住了,「你怎麼在這兒?」

    宮裡下賜的女子不好惹,但也沒想到會遇上這麼不知味的。李衡州暗自頭疼,從架上扯下來一塊長布,躬身低腰地去拉她,她卻將手一甩,自己站起來,一邊將那布料披在身上,盯著秦賜冷聲道:「還以為秦將軍是頭狼,沒想到改不了是條狗!」

    秦賜背對著她,沒有說話。李衡州急了,大聲斥道:「你亂說什麼亂說?不要以為是宮裡來的就不敢整治你,先帝已經不在了,你不小心著些,還來攪和些什麼事體?」

    那女子斜他一眼,揚聲道:「我入宮之前,也是七品的門第,乾乾淨淨的書宦之家;他算什麼?不過是個帶兵的胡虜,狗仗人勢了不得了,其實誰不是看他有用才要他?還盼誰跟他真心麼----」

    「啪」地一聲,是李衡州重重打了她一巴掌,將她打暈了過去。李衡州不敢看秦賜的臉色,只將那女子的身體拖了出去,片刻之後,又回來,見秦賜仍然站在原地,連飄搖的燈火都吹不動他的影子。

    「將軍,您不要往心裡去。」李衡州賠著小心道,「我保證,絕不會讓她再出現在您眼前了。」

    秦賜卻冷漠地道:「你將她送到騎都尉府上去,就說是我孝敬的。」

    李衡州一愣:「騎都尉?溫珩?」

    秦賜點了點頭。

    李衡州還沒明白過來,卻聽見秦賜輕聲說:「小娘子想要什麼,我便給她什麼。」

    他的神色蒼涼。

    ***

    暗夜之中,騎都尉溫珩收到了大將軍秦賜送來的一份「薄禮」。

    溫珩匆匆忙忙去後門迎接,在僕人擎著的燭台的光下往車輿里一瞧,嚇了一跳。車中竟是個軟玉溫香的美人,約莫被迷暈了,身子軟軟地倚靠著車壁,更是楚楚動人。

    溫珩喉頭不由得滾了一滾。

    駕車的李衡州笑了笑,「都尉若喜歡,便拿去,絕沒有旁人知道的。」

    溫珩伸出手去,卻又猶豫:「可是大長公主……」

    李衡州笑道:「都尉是堂堂的當家男人,難道怕老婆麼?」復低聲道,「我家將軍是有求於您啊,您的面兒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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