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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43 作者: 蘇眠說
    「少傅夏冰。」她輕聲道,眼神中閃著微光。

    「本宮是官家的親妹妹!憑什麼不讓本宮來看他?!」長公主飛揚跋扈的聲音已經傳到了殿上來,秦止澤目光閃動,筆下不停,逕自寫上了夏冰的名字。

    「稟報司徒,司馬溫育良、駙馬都尉溫珩,正屯兵在宮門外!」王全聽了外邊內侍的稟報,魂飛魄散地奔回來,「皇后、長公主就在殿外等著,請您放她們進去,否則的話,否則的話,宮門外邊……」

    「讓她們進來吧。」秦止澤擺了擺手。

    他看向床上的蕭鏡,後者雖然睜著眼睛,好像什麼都已聽見,卻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

    「下臣恭迎皇后、長公主殿下。」

    秦止澤親自出迎,溫皇后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那張光線晦暗的大床,平了平心氣,甚而笑了笑道:「這深更半夜,司徒怎會出現在內宮之中?」

    「稟皇后,是官家傳召下臣到此,奉詔寫旨。」秦止澤抖了抖衣袖,將墨跡猶新的帛書雙手奉上。

    溫皇后接過那帛書,長公主蕭鑒也湊頭來看。她將帛書一目十行地掠過,最後微微地凝住,「太后聽政?」

    「是。」秦止澤低頭。

    「老太后已近七十了,還不讓她好好休息麼?」溫皇后和和氣氣地道,一旁長公主也跟著笑起來:「別說,母后近日,還真是有些老糊塗了,連她弘訓宮裡的幾個下人都治不了,還讓她輔佐新主治天下麼?」

    溫皇后抬手止住了長公主的話頭,微微低下身,對秦止澤壓低了眉眼,指著帛書上的文字誠懇地道:「司徒您看,官家的意思,是說弘訓宮的太后麼?還是說,之後新立的太后?」

    之後新立的太后……

    秦止澤垂眸看向帛書,看見的卻仿佛是殿外陳列的兵馬,招展著溫氏的旗幟。半晌,他道:「下臣只是照錄官家玉言,並不知具體所指。」

    溫皇后笑道:「也是。我們還是問官家吧。」說著,她便吩咐道,「來人,將官家這道遺詔,好生謄抄一遍,加蓋大璽。」

    也不知她從何處找來的文吏,很快將遺詔謄清,她先交給秦止澤讀了一遍:「司徒您看,可有錯處?」

    「太后聽政」四字,改成了「兩宮太后聽政」。

    秦止澤望了一眼旁邊哀哀切切地哭著的小楊貴人。這兩個字添得妙,既免了外人口舌,又能順理成章地大權在握……秦止澤躬身拱手道:「沒有錯處。」

    溫皇后便又捧著那詔旨,走到了那御床前。

    輕紗簾幕將蕭鏡的表情籠在莫測的陰影之中,慘白無神的模樣看去有些恐怖,但溫皇后卻並不害怕,反而還笑了,將那帛書挨近他身前,柔聲道:「陛下,您看看,對不對?」

    蕭鏡到底看了還是沒有看,誰也不知道。

    他張著口,卻只有無力的喘息,伴著間斷的嘶啞咳嗽。

    溫皇后優雅地將那帛書輕輕捲起,遞給了身後人,道:「官家御准了。」

    蕭鏡那渙散的目光終於合攏,看住了她。

    溫皇后伏下了身,輕輕地對著他的耳朵呼了一口氣:「很快,你就能見到你的阿芷了。」她輕輕柔柔地笑了,「真是可惜啊,她死得太早,留你在人間等了這麼多年。可她若是不死,你又哪裡能有如今?」

    蕭鏡顯然是聽懂了,他的雙目突然大張,幾乎要裂出眼眶!

    「為了讓你當上皇帝,我什麼都敢做。」溫皇后的笑容柔軟如春風,「明明我才是為你犧牲最多的人,你可不能只記得她,卻忘了我呀----阿鏡。」

    「啊----」蕭鏡嘶聲叫著,竟突然直起身子,像是用盡畢生力氣往溫皇后身上一撲!溫皇后駭了一跳立即後退,蕭鏡伸出的五指便在她臉頰上抓下了五道血痕,俄而力竭氣盡,身子整個軟軟地倒在了床上!

    那麼絕望的一擊,看起來卻不過是個垂死的笑話。

    溫皇后捂著臉,含著淚,轉過身,對跪了一地的眾人哀哀地道:「官家,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先緩一緩,某眠也需要緩一緩T T三次元特別忙,掉了萬字以後需要趕緊存稿……下次更新在周二!

    第26章 世間多暗室

    麟慶十四年三月十七, 皇帝蕭鏡崩於嘉福殿, 諡號武。武皇帝舊為平昌王, 作戰勇猛, 身先士卒, 多年征討西陲、北境,後在淮南溫氏、扶風秦氏輔佐下即位為帝, 十四年間,雖然外患不斷,到底內亂不生, 王土乂安,有興平之象。

    三月十九, 中常侍王全、太子少傅夏冰到東宮來召皇太子入宮。

    秦束沒有跟去。按理,她應當陪同太子入宮承受遺詔, 但王全和夏冰卻並無召她的意思, 她只能留守東宮等待宣命。

    然而第二日、第三日, 也如流水般滑過了。

    第三日晚,她開始感到不對勁。

    身邊只有阿搖陪著她, 入夜時分, 點起寢殿中的青玉九枝燈, 燈火重重疊疊將一室華麗陳設照映得宛如虛幻。白玉鎮輕壓著的軟紅氍毹上是冷掉的御膳,而秦束坐在緊閉的窗邊,一邊看書,手指一邊輕輕地敲擊著案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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