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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43 作者: 蘇眠說
    「我們也不想將你拘著,你若想家時,盡可以風風光光地回門歸寧。」溫皇后淡淡笑道,「何況霂兒年紀小,從此以後,也要讓你多操心了。」

    秦束笑道:「皇后殿下說哪裡話來,媳婦不懂的事情還很多,總生怕自己出錯處呢。」

    「你怕什麼?你可是扶風秦氏養出的女兒,當初官家可是搶著也要聘你做媳婦的呢。」溫皇后像在開玩笑,神色卻又很誠懇,「總之為人婦道,最重要的,便是本分。」說著,她還輕輕地、若有所託地拍了拍秦束的手。

    「是,媳婦謹記在心。」秦束笑盈盈地回應。

    內室中似又傳出宮婢驚慌的喊聲,溫皇后的臉色微微變了一變,勉強地笑道:「大約是官家,我這就去瞧瞧。」

    「那媳婦就不打擾了。」秦束忙道,一邊牽起了蕭霂的手。

    蕭霂正在偷吃桌案上的點心,嘴邊儘是碎屑,秦束見了,只好拿巾帕給他擦拭。溫皇后見了,滿意地笑笑,便提著裙角往內室而去。

    俄而,秦束便聽見了劇烈的咳嗽聲,還有皇后焦急的辨不清內容的吩咐。

    「我父皇,」蕭霂緊張地抓住了她的衣袖,「他怎麼了?他會不會死?」

    秦束一怔,低聲道:「殿下,不要總是說死字。」

    蕭霂愣愣地道:「為什麼?這是我母妃教的。」

    料也如此。秦束嘆口氣,不想與他爭執,只牽著他快步離開了嘉福殿。

    剛剛走出殿門,便見幾名長衫長袍的白丁模樣的人,正聚集在台階下議論紛紛。秦束眸光微動,對阿援道:「去問問,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片刻後阿援回來稟報:「他們是當初太后下詔請來的外地名醫,在議論官家的病情。」

    「官家的病情?」秦束眸光微冷。

    「他們說……」阿援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湊到秦束耳邊道,「他們說官家的脈象蹊蹺,像藏著什麼……什麼毒,而且藏了得有許多年了,現在才治,只怕……」

    秦束聽著,眼神微微深了。

    ***

    蕭鏡病得已分不清照顧他的人是誰。

    模糊的視閾之中,只見到一團又一團清澈的梨花白的光暈,而在那光暈之中亭亭立著一個女子----是誰?他開口欲喚,卻沒有聲音。

    那女子的身形荏弱,衣角隨風微飄,仿佛他只要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她就會融化在那一團光暈之中,再也不見了……

    「阿……阿芷?」他遲疑著,立刻又確鑿地,「是你,阿芷,真的是你!」骨瘦如柴的九五之尊,蜷在病床上像個孩子般堅持地喚著什麼,就好像只要他堅持,那個幻影就絕不會消失。

    溫皇后冷冷地看著病床上的皇帝。

    王全在一旁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卻有個不怕死的年幼宮婢小聲地問出了口:「官家在叫誰嗎?」

    溫皇后冷笑,「在叫一個死人。」

    那宮婢見了皇后的神情,什麼都不敢再說了。

    「娘娘。」有內侍在門外通傳,「東宮的魯阿姊求見。」

    溫皇后神色微微一動,「知道了,本宮即刻便來。」

    第24章 飛絮落花中

    據傳,嘉福殿中的官家,已經病得開始反覆說些瘋話了。因為這一年半載求醫問藥始終不見好轉,皇后發了怒,下旨問罪那些外地請來的名醫,卻發現他們竟已潛逃;中尉帶兵兩百,在京郊邸舍里追上了他們,混戰之中,乃將他們逕自格殺了。

    中尉將個中情形稟報溫皇后,溫皇后也不怪罪,只道那些人是畏罪潛逃,死不足惜。但是官家的病總也要治,只能先讓太醫署想方設法給他吊著一口氣了。

    數日後秦束回門,梁氏就特意問起這一樁。是在秦府寬敞的廳堂上,對著吉祥磚雕須彌座的影壁,並一院垂柳扶疏,梁氏掩著紈扇,很憂心地道:「流年不利啊,官家這一回,也不知能不能扛過去?可憐太子還那么小……」

    秦止澤在一旁慢條斯理地喝茶,什麼也不說。

    秦束默默地觀察著兩人,道:「我正打算過些日子去吉祥寺給官家祈福。」

    「這個好!」梁氏道,「我也抄些經書,你幫我一路捎去。」

    秦束頷首,「阿母有這份心,想必能感天動地。」

    「不過,阿束,有一樁事。」梁氏揉揉太陽穴,像是很犯難的樣子,「那個小楊貴人,到家裡來過幾次……說是你入宮之後,便沒有去見過她,她心裡頗是寂寞……」

    「去見她,那也要太子答應呀。」秦束笑得滴水不漏,「我看太子自上回遇刺有驚無險,已經是怕了她了,可不敢去華陽殿。」

    華陽殿,便是小楊貴人所居。梁氏聽了,點點頭,「既然如此,也沒法子,太子畢竟有嫡母在。每日也要受課業吧?」

    「前些日子忙碌,課業便停了。」秦束道,「過幾日我讓鄭太傅、夏少傅再開經筵,也免得太子總從不知什麼地方學些市井渾話。」

    梁氏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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