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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43 作者: 蘇眠說
    秦約回頭叫來幾名僕人,吩咐幾句,便讓他們帶著蕭霆往客房去。秦賜微微眯了眼在旁端詳,只覺有什麼不妥,一時卻又看不出來。

    待蕭霆消失在院落之外,秦約也就離開,並不再與秦賜多說一句話。

    秦賜於是獨自坐了下來。沒有人再來叨擾他。夜風裹著雪片吹過席上的殘羹冷炙,更透出刺骨的寒意,讓他陡然冷醒----

    不對。

    那幾名僕人,都是他從未見過的,他們不是秦府里的下人。

    他們要將蕭霆帶到何處去?!

    ***

    蕭霆喝酒太多,實在已沉沉欲睡,那幾名僕人架著他到了一處屋中,他看也不看,便往床上躺倒。但聽得恭敬的告退聲,那幾人也離去了。

    再過片時----不,也許不是片時,而是很久----他被人粗暴地推醒:「殿下!殿下,快醒醒,河間王殿下!」

    扶著疼痛欲裂的腦袋,蕭霆好不容易搖搖晃晃撐起身子,便對上秦賜那一雙冷徹的灰眸。

    「您不該在這裡。」秦賜給他兜頭扔下一套衣衫,冷冷地道,「快走,從後門走。」

    蕭霆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卻看見數重軟紅床帳,再就是床帳外清幽雅致的陳設----他的醉意立即醒了一半。再定睛一看,秦賜扔給自己的是一套下人穿的青衣,和秦賜此刻身上穿的一模一樣。

    蕭霆遲疑地道:「這裡是……」

    「是小娘子的閨房。」秦賜的話音冷得像冰。

    蕭霆眸光一冷。無需再多說什麼,他當即換下了外衫,又將發冠和常服用大布一裹,「後門在哪邊?」

    秦賜給他打開了門,李衡州正等在外面,彼也是一臉焦急:「我帶您去後門。」

    蕭霆捂著腦袋佝僂著腰便跟衡州走了,走到半途還開始嘔吐,讓衡州好不煩躁。秦賜站在門口看了半晌,最後面無表情地闔上了門。

    面對這盈盈一室少女的幽香,秦賜的身子慢慢地、慢慢地沿著門滑了下來。

    自己在做什麼?

    自己在希望著什麼?

    ***

    秦束走到自己的房門前,忽然覺出了一絲異樣。

    阿搖、阿援雖然被自己帶在身邊,但總也該有幾個小婢先來疊被鋪床,就算房中無人,也原不該是這樣黑漆漆的。

    黑漆漆,如一個噬人的洞口,森冷的夜風吹過她的衣袂,將廊檐上的燈籠吹得搖晃起來,映出門裡一個靜靜等待的人影。

    阿援「啊」了一聲,「誰在裡邊?」

    「小娘子。」是秦賜沉著的聲音,俄而那門開了,秦賜就站在門後的陰影里,「借一步說話。」

    阿搖道:「你怎麼敢----」

    秦束揮了揮手,一日一夜的忙碌似乎讓她的眉宇間透出些疲倦----也是奇怪,在見到秦賜之前,這疲倦尚還被她隱藏得好好的----「你們也休息去吧。」

    阿搖還欲再說,被阿援拉住了,不到片刻,她們都已退下,微雪輕飄的廊下,只剩下秦束一人。

    秦賜往後退了一步,給她讓開了道。

    秦束攏了攏披帛,慢慢地走進來。然後秦賜便關上了門,外間的寒冷一時被阻斷,新降的黑暗卻讓秦束感到無措:「你要說什麼?」

    一聲輕輕的咔嚓響,秦賜點亮了青瓷燈,燈火瑩然照亮了他眼底深深的晦暗,「一個時辰前,廣陵王妃讓河間王到此處來休息。」

    「此處?」秦束的眉心微微一動,再看向他,但見他神色認真,好像對她投以一萬分的關切般,她身上緊繃的氣力一時竟全都卸去,「如此,我明白了。」

    她往裡走了幾步,習慣地將披帛同外袍脫下往外一遞,卻又尷尬地收回了手,自己先將它們掛上了衣桁。她聽見他的腳步聲,於是她低下頭,仔細地、甚至是緊張地數著空氣里的呼吸,一下,兩下……直到他那高大的陰影將她全部覆蓋住,既安全,又溫暖。

    第19章 笑君年少意

    秦賜站在秦束身後,只半步遠的距離。燈火復從他身後投映過來,眼前人的背影也就影影綽綽,宛如虛幻。

    那麼嬌弱、那麼纖瘦的背影,卻已經承受過太多的背叛了嗎?

    所以,即使聽到自己的親姐姐要陷害自己的消息,她也仍然能如此平靜地接受嗎?

    「賜。」似乎是陰影給了秦束一點安定感,她一手扶著圍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是你處理了這件事?」

    秦賜輕聲道:「我讓河間王穿下人的衣裳先走了。」

    「好。」秦束點點頭,卻發現秦賜仍沒有動,心頭不由湧上莫名的焦躁,「你還要說什麼?」

    秦賜卻語氣陰沉地道:「廣陵王不願意您嫁給太子也就罷了,他還想毀了您的名節?」

    秦束微微一震。手指甲嵌入了圍屏雕鏤精緻的縫隙之中,她想轉頭,卻因已然感受到四周的危險暗涌而無法動彈。

    她勉強地一笑,「我知道了。」

    這個雲端上的世界有多險惡,她尚還不需要他來提醒。阿姊是嫁出去的女兒,若有一日廣陵王與太子反目,她勢必只能站在丈夫一邊。若能先毀了自己的妹妹,至少可以讓太子少一些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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