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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13 作者: 青木源
「話說話說~」小孩子歡快的很,他面上嬌嬌嫩嫩,也不懂得太多的忌諱,「什麼叫做娶婦呀,阿父說娶婦之後就是大人了。」他在謝石這裡向來是自由慣了,他盤腿坐在地上,連茵席都不要,謝石怕地上涼,連忙叫人取來茵席讓他坐著。
小孩子向來野慣了,又有那麼多人的服侍照顧,也不知道輕重。
連陰冷的地方都是敢坐的。
「五叔,我也要長大,我也要娶婦!」小孩子坐在茵席上嚷嚷道,既然父親說娶婦了就是大人了,他也要做大人!
謝石正在喝蜜水,侄子這麼飛來一句立刻就讓他笑岔了氣,蜜水嗆入喉嚨中,他咳嗽連連,家僕們連忙圍過來拍背的拍背,順氣的順氣,才讓他又活了過啦。
「你個小兒。」謝石苦笑不得看著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話的侄子,「你知道娶婦是怎麼一回事麼?」
「苟子知道!」男孩子伸出手裡的風車,「就是把別家的女郎接來一起玩!」
他就知道侄子不會說出什么正經話來。謝石在心裡嘆氣,「好了,今日的功課都做完了沒有?」
「做完了,給阿父過目了,我才來五叔這裡的。」苟子說道,「我沒有偷懶!」
世家的孩子啟蒙早,三五歲就被父親們引出來見過各位名士,甚至還有人在襁褓里就被抱出去讓名士看一看面相。
苟子也曾被三兄印著去看看面相的,得到的結論自然是不差。
「沒有偷懶最好。」謝石伸手在侄子的頭上摸了一下,表示長輩的慈愛。侄子頭上剃成三塊,都是孩童的髮式,現在年紀還小,連總角都沒梳起來的。
苟子乖乖坐在那裡,仰著頭讓叔父摸一摸。
謝石是個還沒有成親的未婚男子,這裡沒有和苟子同齡的玩伴,也沒有玩具,更沒有可口的小食!
反而被抓著學了幾個字。
小孩子正在調皮搗蛋的時候,坐不住,在這裡呆了一會就抓起風車跑回去了。母親對他說了,每天十二個時辰,除去六個時辰之外,要跟在阿父的身邊。
果然院子裡傳來些許的絲竹聲。
謝家是養有家伎的,家伎們年輕貌美,身姿窈窕,舞技也是一絕。謝安向來好舞樂,偶爾也會召來家伎來表演幾場,此事無傷大雅,也無人覺得奇怪。
謝安這些年來唇上蓄了鬍鬚,一頭墨發在頭頂綰成髮髻,他衣袍寬大,手裡持著羽觴。岷岷向來不喜他過度觀看歌舞,他也只能趁著她出門的空當看上幾場,然後讓家伎們散去。
絲竹聲聲,舞姬們眉眼流轉。長袖拋出別是一番風情。
不過一聲稚嫩的「阿父」差點沒讓謝安一口酒給嗆出來。只見著一個幼小的身影飛快跑來,後面是攔截不及的家僕們。
「小郎君!小郎君!」家僕們急的不得了,在後面壓低了聲音喊道。
小孩子腿短,但是一路跑得飛快,他繞過幾道曲廊,飛快的蹬掉腳上的履,撲上前抓住謝安的袖子。
王翁愛向來覺得孩子年幼不必老是用禮法的那套來束縛,是小孩就該有個小孩樣,幸虧世家名士風氣濃厚,對禮法也不是很看重,所以她有意無意的讓孩子和謝安多多接觸。反正謝安如今又不上班在家當奶爸。
謝安下意識的就抱住兒子,兒子又沉了點。
「阿父在看什麼呢?」苟子一邊說一邊朝舞姬們看去。
謝安連忙用袖子擋住他的臉,世家子弟見慣了美色,但也不是這個時候。孩子還小,學東西特別快,也不分辨不清楚對錯,要是一不小心學錯了才叫麻煩。
他看了一眼旁邊服侍的家僕,家僕讓家伎們退下,那些奏樂的樂工們也退下。
岷岷常說父母教育子女需要身傳言教,搬來那些大道理是沒有多大用處的。此言他自然是欣然認同,然後岷岷常常讓孩子跟著他走。如今想來好似有幾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阿父在看甚麼啊」
「阿父阿父,兒也想看」
「胡鬧,那不是你能看的。」
「為什麼?阿母說阿父能看的我也能看。」
「……」
謝安望著雙眼晶亮的兒子一時語塞,他沉默著摸摸兒子的頭,起身來牽著他的手向屋內走去。
「阿父,兒也想去東山。」苟子說道。
謝家在東山安置有土地,東山一代向來是名士積聚的地方,在那裡能遇上許多名士,實在是好事一件。
「你還年紀小。」謝安瞟了一眼兒子說道。
苟子立刻垮下臉來。
王翁愛從娘家回來,就看到一臉不高興的兒子正鼓著臉在練字。那邊謝安手裡持著一把羽扇,悠悠然的樣子很有幾分風流。
「怎麼又練字了?」王翁愛問道。
「孩子年幼,性情不定,練字不僅僅是學,更是定性情。苟子性情有些急躁,正好定一定。」謝安答道。
王翁愛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她兒子現在才多大!
「也不要過了,孩子天性如此,不要過多的拘束。」王翁愛說道,孩子嘛就是要無拘無束快快樂樂的玩耍,天天悶在屋裡是怎麼回事?
過了半個時辰,苟子苦著臉將字寫好,交給謝安過目。
小孩子的字,還是四五歲孩子的字,那裡能看出來什麼根骨?不過是看筆畫是否正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