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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13 作者: 青木源
「這才走了一會,許多風景還未曾見到呢。」說著謝真石望著王翁愛笑笑。
謝真石眉目婉然,可愛可親,王翁愛見到都覺得可以親近。謝真石走到王翁愛身邊,「女郎不妨再走走,這風景還有許多沒有看完呢。」
王翁愛微笑著和謝真石走在一處,兩人繼續前行。謝安依舊手持一根木棍,在前面為她們探路,隨便敲打路旁灌木,好讓躲藏在灌木草叢裡的蛇蟲受驚快快躲開,免得兩女不小心被蛇蟲咬傷。
要知道,在山間行走,被蛇蟲咬傷是很麻煩的事情。若是無毒還好,要是有毒,那真的是需要人抬下去了,不能自己走下去。不然毒行周身那可就糟了。
謝安寄情山水,喜歡在山間行走。這些事情也摸的清楚。
司馬衍今日也出宮來,望一望著建康里的好春景。當然他沒有拿出天子的儀仗浩浩蕩蕩出台城。開春的時候,他便以天子自尊主持春祭,以求一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祭祀那等的大事,自然是不敢掉以輕心,對著春景也無多少心思來欣賞。
不過今日終於是能出來看一看,他身上穿著一襲深衣,墨黑的烏髮在頭頂盤成髮髻戴上小冠,乍一看,還真的有幾分貴公子出遊的味道。
建康城屬於吳地,水流充沛,自然是滋潤的山水都特別的清澈。
這份景象在樸素的台城宮殿中並不多見。台城裡畢竟要給天子看,多多少少都會經過修飾。可惜加上國庫沒有足夠的錢帛進行維護,看護的內侍一個不在意,望著就有些長走了形。司馬衍眼聰目明,一望就知道此處風景已經走形,但是也無心再格外從少府撥出錢帛來修繕,畢竟那也是一筆費用,如今國庫也並不充裕,能省便省了。
到了春日乾脆微服出行,自己出來看看。
果然這一趟是很正確的,濃郁的草木清香讓他整個人的身心都愉快起來,一處水澤岸邊還長有白色的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他想起秦風裡的那首詩來,他伸手就去折。身後跟著的內侍望見,細著嗓子道,「陛下,奴婢來吧……」
司馬衍擺擺手,自己提起衣裾,去折了一支蒹葭在手。雪白的蒹葭在春風中招擺。
那邊的道路上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之聲。跟著的幾個護衛頓時警惕起來,手也撫上了環首刀的刀柄,誰知那條路上走出一個少年,再然後是兩個女子。
王翁愛望見一個深衣少年手持一株蒹葭站在那裡,他冠發似墨,輪廓竟然比旁人還要顯幾分,瞧著便不太像十足的漢人模樣。
但是偏偏又生的好看,叫人看了第一眼,又忍不住看第二眼。
而那少年望見她微微一怔,笑起來。
「女郎!」身後芳娘一聲提醒,王翁愛舉起手中團扇,將自己面貌給遮個嚴嚴實實。清瀅水流湯湯向通幽之處遠去。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司馬衍笑著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蒹葭,蒹葭蒼蒼,春風吹拂,便迎風招揚,有種古樸的美感。
他竟然有些也能感受到這詩里的那份心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一下男配問題,就是男配只有兩個,就是桓四和司馬衍。謝尚是有婦之夫了,岷岷三觀還是有,不會動有主的男人。
第54章 蒹葭
此處清流瀅繞,水聲潺潺。謝安望見司馬衍,這個少年長相清俊,面目輪廓比一般漢人還要深一些,一望便知是有外族的血統。但是他的衣著完全就是正統的漢人模樣,士族喜好買上幾個燕地的鮮卑奴婢來做騎奴,增添幾許顏面,因此謝安對鮮卑人的長相半點都不陌生,胡人的模樣大多毛髮濃重,一臉的絡腮鬍子,黃髮綠眼,看著就和夜叉一樣。
不過眼前少年倒是沒有那副長相,但是輪廓還是比平常人深些。
司馬衍身後的護衛見到有人來,立即跨步上前,手扶在環首刀刀柄上。一副十分警備的模樣,司馬衍微微偏過頭看了他們一眼,護衛垂下頭退到他身後去。
當司馬衍再次看過來的時候,謝安已經擋在了兩女的面前,芳娘也將王翁愛塞在身後,一星半點都不讓旁人瞧見。反正她身份不高,瞧見就瞧見了,半點損失也沒有的。
怪不得謝安如此,實在是世家在乎血統,輕易不和胡女來一段,也更加不會認混著蠻夷血的子嗣。留在北方的世家不知道,反正南邊這裡講究血統,不會這麼弄。
司馬衍一看就知道他們誤會了,他拱手道,「諸君誤會了,在下並不是惡人。」
一口純正的洛陽音,讓眾人有些驚詫。北方的士人即使遷居到南方,也以中原正統為傲,說話也是說洛陽話,吳語之類僑居世家嗤之以鼻。
若要使說從北方那邊來的,現在北方胡人打成一鍋粥,匈奴、鮮卑、羯、羌、氐五胡在北方你揍我我打你,相互鬧騰的不亦樂乎,同樣也拿漢人當豬馬牛羊看。胡人且這幅模樣,哪裡會去學漢人的那一套。
於是王翁愛在芳娘的身後猜不透這位少年是個什麼身份,她知道北方的石趙是羌人,但是石趙皇帝的「光榮」事跡傳到建康里基本上就沒一件事是好的,什麼增加賦稅,春日帶著皇族宗族行獵不顧飛禽走獸的繁衍,石虎上門睡大臣妻子,還叫大臣站在門口把守,基本上聽來就是石趙的那些羌人全都是穿著光鮮衣裳的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