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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13 作者: 青木源
她正欲開口說話,那邊謝安已經開口了,「請問女郎,那裡是何物。」說著修長白皙的手指從寬大的廣袖中抬起指指那邊的桃樹。
庾茗望見這個少年,眉目清俊,皎然如出雲之月,廣袖輕掃綠草,雖然年紀尚少,但是比起她在家見過的父兄,不少半點氣度。
她心中便稍稍的多了一些好感,世人都看臉,尤其建康尤其在乎男人的姿色。少女且懷春呢!
「桃樹。」庾茗答道。她有些想看看這個郎君會怎麼解開這個局。
「那麼那裡呢?」謝安所指的方向一轉,轉向了那邊的山林。
建康還是有不少的好地方,謝安所指的那處草木蔥蘢,鳥語花香,可以聽見鳥雀在裡頭嘰嘰喳喳的鬧騰,十分討喜。
庾茗笑了,「山林而已。」
此時一隻鳥雀飛過,然後啪嗒一聲落下一團白色污痕在草葉子上。
「啊!」庾茗望見那一團白拉拉的東西,低低的驚呼一聲,就要跳開。
「那麼請問女郎,這是何物呢?」謝安面對那一團穢物面不改色,問道。
庾茗簡直是想問這個郎君是不是頭有貴恙了!
她面色極差開口道,「這種穢物,郎君還需要問我麼?」
謝安聽聞微微一笑,雙手攏在袖中,「此物在女郎眼中是穢物,但是在某看來,卻是草木賴以為生的好物。」
庾茗聽後滿臉的不可置信,而王翁愛也轉過頭來,頗有些驚訝。這種施肥的事情,按道理來說世家子弟們是不知道的,他們只管吃,至於如何來的才不上心呢。
「女郎可聽聞浮屠教?」謝安唇邊笑意不改,甚至眼中都是溫潤的。
庾茗聽他這麼說,不知道他要做甚麼,只能點點頭,「家中有人信奉浮屠。」
所謂浮屠教就是後來的佛教,建康里佛教興盛,修有寺廟。世家裡也會有人去信奉這個。
「某不才,曾經聽聞浮屠里有話道,若是心中有何念想,那麼望見聽見的便都是此物。」少年此言一出。
王翁愛轉向庾茗的視線里便多了幾份探究,可不是,心中想的時候什麼,那麼看到的也是什麼。要不是庾茗發*春了,看到人就覺得是野外定情呢。
庾茗沒曾想這少年竟然會說出這話來!
她一張白淨臉龐漲得通紅,手在垂胡袖中抖了好久,牙齒上下打架,過了好一會,口裡的那個你字也沒有說出口。
心中想的是什麼,那麼看得便是什麼。
這話便是說她自己心思不乾淨,所以看什麼都是不乾不淨的。
偏偏她拿不出話來反駁,怎麼說,要說浮屠教那種從西邊傳來的教義都是騙人的?還是如何?
謝安本來也不想和一個小娘子一般計較,若只是說他,他笑笑也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不了。
但是世家女郎的聲譽不容下半點含糊,這女郎用心實在是太過惡毒。若是他不能反擊,便是他無能了。
謝安噙著唇邊的那一抹笑,微微垂下目光。
這一反擊實在是漂亮,讓庾茗無話可說,她的眼眶紅了起來。
王翁愛瞧見,心中原本是不耐煩的,見著庾茗的眼眶紅了,要是在這會哭出來,到時候要是被人知道傳的成什麼樣子。
「女郎來此處,孤身一人,怕是不妙。還是快和令慈相聚才好。」王翁愛出口道。她這會面上沒有半點幸災樂禍的神情,反而眼神里透出幾絲關切來。
謝真石在一旁看了,心中暗暗點頭,既然對手已經落敗,就不必再窮追猛打,平白失了風度。這點王家女郎做的很好,頗有幾分王丞相的風骨。
對比之下,便是先出言挑釁的那個女郎落了下風。不管是面子還是里子。
庾茗到底年少,麵皮薄,被謝安那麼一說,面色漲得通紅,淚珠子就在眼眶裡打轉。不過好歹是忍住了。
這場輸得厲害,她反倒是記著不能再丟掉了最後的體面,當然道歉的話壓根就不指望她能說出口了。
庾茗望著王翁愛眼裡的關懷,頓時氣得咬牙切齒。都這樣了,還來裝模作樣!她忘記了,世家之間偏偏就少不了裝模作樣。就像王丞相和她族伯之間,明明是雙方爭權奪地,恨不得置之死地,可是面上還是相互喚字親熱的很。
她挺直了脊背,維持著自己身為世家女郎的尊嚴。她
庾茗逼退了眼中的淚水,低下頭微微一笑,「多謝阿王提醒。」說罷,她再也不去看面前的那個少年,自己雙手攏在袖中姿態優雅離去。
王翁愛望著那個少女倔強的背影,在心裡搖頭苦笑。這個庾茗怕是進了青春期的逆反期了,不好對著家中父母來,就拿她來做筏子出氣。
她回眸望見漆黑的眸子,那靜水一般的眸子看得她微笑。
「方才多謝郎君。」她剛剛被氣昏了頭,要是她來,恐怕是懶得和庾茗來文的那一套,直接拖到草叢裡打到庾茗父母都認不出來才是真的。
「那位女郎也是看到某才誤會的,又怎麼能置身事外。」謝安笑道。
王翁愛聽到謝安所說的誤會,心裡撇了一下嘴,這哪裡是誤會,根本就是故意的。不過謝安都這麼說,她也順著這麼以為好了。
「好啦。」謝真石笑著走上前來,那位女郎她是沒有多大的興趣,不過私底下還是打聽一下是哪家女郎,若是以後要結姻親,避開那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