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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13 作者: 青木源
「郎君?」外頭的家僕輕聲道。
自家郎君和那位桓郎君向來沒有多少交際,如今桓郎君出言相請,怎麼想就怎麼覺得奇怪。
「無事。」謝安說道。
桓家眼下在建康中並不算什麼大家族,不然當年朝中怎麼沒有族人提攜一二。如今連個新起門戶還都不算是。
因為有南康公主下嫁,因此公主府便修在宅院附近。桓家居住的宅邸是後來新修的,和天家結親,不能弄得太寒磣了。內外還是能看的,只不過府中規矩就是不能靠修繕得來了。桓家中間窮困了十多年,家中從人奴婢都是新從人市和流民中買來的,來不得做更多的調*教。
謝家僕從擁在子家郎君犢車的前後,從中門旁的門進去。趕車的黃髮鮮卑奴見著前頭有幾個桓家奴婢,走路腳尖有些朝外兩邊撇,有些驚訝的張開嘴。
八字走路模樣太過難看,世家裡連奴婢都不准這麼大大咧咧的走。一群謝家從人見了,心中鄙夷果然禮儀還是有不周到之處。也越發疑惑自家郎君怎麼會答應前來,這樣實在是有些太不能入眼了,不是說萬寧縣男尚主了麼?怎還是這等模樣?
桓秘是不知道這些謝家奴僕的心思,奴婢在他心裡手腳勤快好用忠心。至於其他的都是看著好看之外,沒太大作用。下車之後,桓秘還專門到一個小隔間裡對著小銅鏡將姿容打理了一番。
待他出去到階下,抖動袍袖,拱手相請之時。那些跟隨而來的家僕無意望見他的容貌,都吃了一驚,有些老成的很快從自己臉上抹去,有幾個年輕不知事的,功力沒有前輩那樣深厚,驚訝就放在臉上。
謝安望著面前玉樹凌風一樣的少年,頷首微笑。世家中不少郎君也是容貌出色之人,面敷白粉,姿態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
不過面前少年,膚白如玉,沒有半點敷粉的痕跡,身姿頎長,佇立在階下,寬大袍袖隨著步伐垂在身側輕輕擺動。
傅粉何郎,這少年也當之無愧了。
兩人在階下相互禮讓一番,脫去腳上木屐上台階進屋子。
眼下正值盛夏,熱浪襲人。外頭的熱浪幾乎都逼得人汗流浹背,進入室內之後,室內角落都有盛放冰塊的三足銅磐,有婢女奉上潔淨乾燥的布巾來給郎君們擦拭汗珠。換過乾衣後,兩人入內。
桓秘和謝安坐在枰上,婢女奉上溫水。
兩人沉默著飲水,桓秘喝水就喝水,不過抬眼望見謝安垂眸抿水的姿態,他放下手中的水卮。
「今日請郎君前來,也是一時興起。」桓秘這話說的有些欠扁。
謝安也不惱怒,他笑著點點頭,「某應邀前來也是一時興起。」
這話一出,讓桓秘一拳頭打在一團柔軟的絲絮上似的,力氣全部被對方輕輕鬆鬆四兩撥千斤的就給帶過了,還順著他的話一掌打過來,讓他有些內傷。
「夏日炎熱,所幸屋內有一絲涼意。不如手談幾局如何?」桓秘說道,他看著謝安,猶如一隻狡猾的狐狸,正伏在草叢中觀察著獵物的一舉一動。
「善。」謝安點頭,他望見對面桓四眼裡的蠢蠢欲動和好戰。不過他也不打算和往常一樣輕輕揭過,對付這樣的狡狐,一味的避讓是沒有半點用處的。不如等待時機,以強弓射之。他雖不好武,但是家中有謝尚這麼一位精通文武的從兄在,他也略通此道。
棋盤很快被擺上來,兩人心裡暗暗憋著一股勁,誰也不打算對對方讓一讓。尊者持黑,桓四讓謝安持黑,自己持白。
棋盤上行子如同戰場廝殺,棋盤便是兩方爭奪天下,棋子便是手中軍卒,下棋之人便如同中軍主帥。
謝安修長的手指伸入裝著黑子的陶罐中,夾出一枚黑子放於棋盤縱橫交錯的一點上。只是第一手,棋盤之上如同戰場詭譎難辨,桓四心中抱著一較高下的念頭,但到底他對著不知底細的對手,還是遲疑一下,將白子輕輕敲在棋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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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的夏日有幾分難熬,即使這裡屬於東吳舊地,但夏日炎炎叫人暴躁的恨不得發狂嚎叫,到了下午,人也十分疲乏昏昏欲睡。
王翁愛在自己房中睡了一覺,結果生生被熱醒來了。背上的衣物被汗水給浸濕,身下的竹蓆自然也是火燒火燎和火爐一樣,人躺上去感覺自己躺在一排烤架上面,竹蓆不但沒有半點涼爽不說,還燙人。
這樣子,自然是沒有辦法再睡下去了,王翁愛只好頂著一腦門的汗從眠榻上起來。芳娘在眠榻邊靠著在打瞌睡,其他侍女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靠著柱子等物,腦袋一下一下的就向前俯衝。
王翁愛穿著長袖中衣,即使中衣寬大,但是還擋不了熱。她坐在榻上,汗珠子就從腦門上滑了下來。
她剛剛做了個相當詭異的夢,夢裡她不知道嫁給了哪個世家公子,然後夫妻過的也算愉快,臭男人也沒有養姬妾偷腥云云。然後就是她沒生孩子,似乎到了後面說是王家勢力不比從前,又有新家族上來風頭蓋過皇家,臭男人就起了休妻再娶的心思。
夢裡那句噁心的話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岷岷,我這麼做都不是不得已!」
不得已你個球!王翁愛那會在夢裡就罵了出來,這會嫌棄她不會生孩子了,早幾年幹啥去了!手裡抓著劍正要砍臭男人結果就醒來了。
這個夢實在是太詭異了。她有些無力的坐在榻上,周身都有些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