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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13 作者: 青木源
    王翁愛覺得自己有些想像無能了。

    夏氏望見女兒的呆愣模樣,輕聲道,「這一時的得失,並不重要。」

    王翁愛疑惑的望著母親,「阿母的意思是……?」

    夏氏是個美人,而且是風華正茂的美人。她笑起來,雙眸眯著,自然有一股讓人心儀的神態出來了,「岷岷你看,是蕪湖離建康近,還是荊州離建康近?」

    「自然是蕪湖。」王翁愛不假思索答道,這個答案一出口,她突然也想明白了。

    蕪湖離建康近,庾亮說是出鎮在外,但是對於建康的控制卻沒有半點放鬆。如今陶侃這麼一上書,天子應該會答應,庾亮也會啟程赴任,離開蕪湖,遠離建康。

    咦??

    王翁愛想到了。

    「上流分陝,但頓失內權?」王翁愛輕聲道。

    聽到女兒的話,夏氏滿意的笑了。她的女兒到底是不愚笨的,一點就通。

    沒錯,何必在乎這一時半會的得失?真正的廝殺是曠世持久,甚至延綿兩三代人。庾亮調離蕪湖,正好留出空間出來給王家人準備。

    王翁愛想到討厭的庾亮將被調離蕪湖,心情也好了起來。

    果然庾亮前腳走沒兩天,王導後腳就把侄子王允之給調了出來,出鎮於湖。於湖正好在蕪湖附近。這麼做,要說沒有趁著庾亮不在趕緊占地盤的心思,恐怕誰也不信。

    王羲之為庾亮軍中參軍,庾亮被調往荊州,鎮守武昌,他自然也當一同前往。王氏在庾亮軍中任職的還有王胡之,臨行前,又是這等炎炎夏日,這旅程便有些叫人開心不起來了。

    王羲之望著面前的少年感嘆,「前幾日才說武昌鮮魚和建康風物,孰能上下。如今倒是我先去武昌品嘗美味了。」

    武昌屬楚地,臨著長江,江魚滋味鮮美眾所周知。

    謝安微笑,「如此不是很好嗎?在建康可賞建康風物之美,在武昌可盡享武昌魚之鮮,豈不妙哉?」

    他這話得到了王胡之的肯定,王胡之和謝安關係是相當不錯了,早年他一心在山水上,遁進山里過的有幾分清苦,有人勸他,他勃然大怒,說難道他還不會去找謝三郎麼!

    「今日一別,或許有一段時日不能相見了。」舟子已經將船挺好,見著再不啟程,到了日頭猛烈的時候更加出行不得,兩人告辭道。

    送行之時,謝安折了一束柳葉贈予,而後在岸邊踏歌相送。直到那艘船在江面上越行越遠了,才乘車返回。

    路途上,兩輛犢車相對而來。趕車的鮮卑奴用不太流利的漢話說道,「前面有人來了。」

    道路並不寬敞,兩車同時行來,怕是有些難過。

    從人聽了鮮卑奴的話,轉述給車內的謝安聽。這時前頭已經有對方的從人前來打招呼,「我家郎君是萬寧縣男之四弟,請問車中郎君是?」

    從人們可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萬寧縣男,是天子同胞姊姊南康公主的夫婿。

    這天子之親,有些難辦了。

    還沒等從人去車中轉述,車中已經傳來清朗之聲,「某為太常卿之子,不知郎君前來是有何賜教?」

    話音朗朗,讓人無法忽視。

    桓秘在車中聽了從人的話,勾唇一笑,看來這太常卿家的公子倒是還有點意思。

    第45章 夢境

    世家裡講究的溫吞,在桓秘這裡半點也沒有,手裡的塵尾是他今日才拿在手上的,結果他發現這個塵尾基本上也沒有太大的作用。要說能扇風,拿在手裡揮兩下,帶來的風恐怕還不如蒲扇,驅趕蚊蟲……他至於要個這麼貴的,直接點艾草的了。他看來看去,越發覺得這個塵尾除去裝模作樣的作用以外,完全沒有其他用途了。

    桓秘自小沒了父親,朝中沒有族人的提攜,父親的爵位封地沒有讓兒子繼承,寡母帶著幾個孩子過生活,其中艱辛可想而知。因此桓秘自小便是在和鄰里那些小兒的打鬥中渡過,縱使他長著一張叫人沉迷的好容貌,姓氏在先漢是名門,卻他本人是沒有收到半點名士薰陶的。就是桓溫也是打算走父親從軍的路子,來先恢復元氣。

    「郎君?」從人見著垂下的車廉中滾出一隻塵尾,那塵尾滾到車下,玉柄摔在石頭上斷成兩截。

    「告訴那位謝郎君,此時風景正好,不如相約一同出遊如何?若是覺得天氣炎熱,寒舍且備有好酒和冰塊,不知可否賞臉。」桓秘說道,他靠在身後的那一彎憑几上。他那雙桃花眼眸微微眯起,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憑几上。這話語說的有幾分慵懶,甚至都不是正經的邀請語氣。

    不過他這麼說,從人也只有聽從的份。

    桓秘扶在憑几上,眼眸抬起,無意從車廉間隙里瞄到那隻已經折成了兩半的玉柄。他再次別過眼去,對了,真要說起來塵尾還有個用處,便是用塵尾趕車救妾。

    想到這個,他被自己的想法給取悅了發出一聲輕笑。

    謝安聽到那邊從人的話語,沉默了一下。他與這位桓家郎君真的來往不多,不過……兩人似乎隱隱約約的有些針鋒相對。他手抬起來,寬大的衣袖隨著抬手的動作如同流水蜿蜒流去。

    「既然郎君相邀,我自然應當前去。」謝安在犢車中道。

    桓四出口請人了,他自然也應該前去看一看。他心裡也有一種衝勁在盈盈浮動,想要和這位郎君見面一較高下,雖然說出來似乎很不可思議。但是這份心情卻是和一眾世家郎君在一起清談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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