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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13 作者: 青木源
鬱金香當做藥材來用,對女子來說有利有害,甚至還能害人。芳娘向來不准有人在香料里用這一味的香。
她聽見之後,面無表情的臉色露出笑容,點點頭。
「夜間莫要瞌睡,小心火燭。」
「唯唯。」眾侍女應下。
*
陶七娘讓人去打聽那日在鳳台山中遇見的那個郎君,建康里世家不少,在僑居世家裡打聽,也需要好長一段時間。不過還沒等底下人將消息傳過來,那邊荊州來的消息一路卻傳到了她面前。
陶七娘的兄長要她趕緊回去。
父兄有命,女子那能自專?自然是唯兄長馬首是瞻。
陶七娘心中捨不得那位清俊郎君,可是家中有令也無可奈何。讓人收拾細軟,近日之類趕緊出發。
最近可能快是到夏日的緣故,建康一日日的都是艷陽高照,正是出行的打好時候。陶七娘也上了馬車,快速的向荊州方向而去。
建康世家多用犢車,馬車少用。一路上倒是引來不少人的注目。
建康城郊,謝安今日和幾名世家兒郎出來遊玩,雖然有些炎熱,但是並不能阻止眾人的雅興,登山用的木屐從人抱來剛剛放在地上,此刻還是清晨,晨露在綠葉上滾動還未消散。正是登上賞景的好時候。
還沒等郎君們腳塞到木屐的繩子裡,那邊道路上傳來一陣馬蹄急響。
建康城中士人多用犢車,馬車見得少也用的少。眾位郎君聽見馬蹄聲不約而同的轉過頭來,只見著一輛馬車在路上疾馳而去,旁邊又有家僕打馬護送。
這樣的架勢很是難得,眾位郎君停步看了一會。等到那馬車過後,就連車上的銅鈴聲響也遠遠不可聞之後眾人面面相覷。
才有郎君奇怪道,「噫!好生奇怪,那家是何家?」
謝安含笑不語,那邊少府卿家公子丁謂出言道,「該是長沙郡公家眷吧?前段時日聽聞長沙郡公家眷乘馬車入城。想來也應當是了。」
建康之中就連三公都是乘坐犢車,這馬車也太過招眼了。
長沙郡公出身寒門,而且又是寒門的庶子。他手握軍權,掌八州軍事,瞧著端是炙手可熱,就連丞相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不過世家終究有世家的風骨和做派,很難因為何人權勢就放棄士族和寒門的區別,立刻有人道,「真是掃興,無事提他做甚!」
那丁謂笑笑,拱手道歉,「是我壞了諸君興致了,實在是心中不安。」
「罷了,莫要再提!」郎君們搖搖頭,穿上那兩齒木屐,大袖隨著步伐搖擺,眾人手持竹杖,上山遊玩去了。
這一回,陶家裡急急叫回女兒,的確是有事。
陶侃年紀已大,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瞧著就要為自己的身後事和子孫後代著想了。
病榻下,孝子賢孫跪著侍疾。陶侃面色蠟黃,一頭的白髮已經是在宣告他的衰老。
「我去後,你們要怎麼辦呢。」陶侃背後枕著隱囊,看著面前的兒子們說道。
這話來的突然,眾子跪在那裡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對。
陶侃望見,心中嘆一口氣。
他這一輩子對世家好的那些玄談,放達任誕之風深惡痛絕,更是不滿丞相王導的那股名士作風。
「我與王氏爭奪這許多年,頗有成果。」說到這裡,陶侃笑了笑。江州一代原本是琅琊王氏所有,被他派兵殺掉王導委任的江州刺史,自己兼任江州刺史。江州這一塊位於荊州和揚州之間,此地收留的流民甚多出產豐富,而且商旅往來,大殖財貨,實在是一塊重要地方。
陶侃掙扎著起身,看著下面的兒子。這麼一塊地方,不管是潁川庾氏還是琅琊王氏,在他死後,一定會出手爭奪。
而他的兒子……
陶侃望著兒子們頗覺有些頭痛,他的兒子其中還真的沒有一個出色到能夠扛住他位置的!
思及此,陶侃不免有些氣悶。
嗣子陶夏上前,見著父親面色不佳,前來攙扶。
「阿父還是先歇息一會?」方才陶夏服侍父親剛剛喝完藥,出聲問道。
「孺子,你和你的阿弟們沒有一個才能十分突出的。若是我走之後,庾王兩家前來爭奪江州一代。你們要如何呢?」
陶侃自覺活不過多久,而兒子們基本上都是無能之輩。他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恐怕這些兒子難以守住。
陶夏聽見父親這麼說,一時語塞,想不出什麼對答。
望見兒子面上的呆愣,陶侃算是死了心,他眉頭蹙起,「讓你們的母親來。」
陶夏連稱唯唯,退去將母親喚來。
陳氏是陶侃後來所娶的妻子,她前來輕輕跪坐在陶侃眠榻前,「夫主。」
「我怕是不行了。」陶侃緩緩睜開眼睛,對陳氏就是這麼一句話。
「夫主這話可說不得!」陳氏慌慌張張的要去捂住陶侃的嘴,手伸到一半又訕訕的收了回來。看到丈夫這樣子,她也不好將女兒在建康里做的那些好事說給陶侃聽。
陶七娘回來,當家主母自然是要去問她身邊人關於女兒的一些事,乳娘不敢有所保留,就將建康的那事說了。
陳氏聽了當即大驚,差點叫人將女兒捉來親自教訓一番。不過眼下夫君重病在身,不好鬧出動靜來,叫來女兒來問,關起門來狠狠斥責一番,再問那事後面處理如何,想想會不會露出馬腳。之後便是嗣子前來告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