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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13 作者: 青木源
不過現在……王翁愛坐在房內,她到了學習婦工的時候,來個幾個好繡娘,教她怎麼做量尺寸,剪裁做衣裳。之前她零碎著學著做一些小東西,例如嬰兒秋冬穿的厚足襪之類。到了這麼大,也該學著做衣裳了。
王翁愛拿著把剪刀剛剛將布料裁剪好,她趴在那裡,手裡拿個尺子,腦子裡想著就是自己家裡的那些事。
繡娘瞧著王翁愛手裡的剪刀朝著袖口斜上的位置一剪刀就咔嚓下去。
「女郎!」繡娘驚呼一聲。這衣裳王翁愛是照著王彬的尺寸裁的,不是什麼極好的錦,只是細麻,但是細麻這種都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一剪刀下去剪掉的。
「哎呀!」王翁愛反應過來,手裡立刻將剪刀放下來,剛才一走神,差點就把布料給剪出一個窟窿。還好,她沒有用力剪下去。
王翁愛抬起頭對繡娘笑笑,那邊芳娘給她將針線穿好了,遞給她。王翁愛拿過針線,開始縫製。
可憐她上輩子的衣服都是自己上街或是上淘寶的,親手做衣服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她縫製著手中的布料,一邊抬頭和芳娘說話,「這樣阿父穿起來會不會有些不太舒適?」說著她將手裡的線頭舉起來給芳娘看。
芳娘看了一下,「待會女郎將線頭折一下,縫進去就沒事了。」
王翁愛哦了一聲,繼續縫製下去。其實她更擔心是新衣裳做好了,王彬會不穿。士族裡的男人大多食用五石散,肌膚嬌嫩,新做的衣裳經過漿洗質地較硬,因此士人大多不愛穿新衣,寧可身上一年到頭都是舊衣裳。
王彬今年不知道怎的,身體比去年每況愈下。最近更是藥湯每日不能離身了,這讓她有些心慌。
她垂下頭,手中針一時不小心就刺進肉里。
「嘶……」王翁愛連忙將手裡的做的針線丟開。她將出血的手指含在嘴裡,她瞅了一眼自己做的針線,她之前也曾做過一些小東西,例如香包足襪之類,做衣裳還是頭一回。
芳娘見著王翁愛望著那陣腳有些氣壘,過來勸道,「女郎莫急,這婦工是要一點一點的才能好。等到女郎出嫁那日,一定很不錯了。」
王翁愛現在一聽到嫁人兩字就從心底里發怵,她不做聲,只是面上有幾分仇大苦深。
芳娘當她年少臉皮薄,也沒當太大一回事,笑呵呵著轉過身去,準備一些到時候要用到的小物件。
嫁人。王翁愛嘴裡都是苦的,她深深覺得自己這過的好像和想的不太一樣。王家看著花團錦簇,炙手可熱,在朝堂上權勢壓人,可是王翁愛聽了家中親戚的話,隱隱約約有些覺得其實不是別人看著的那回事。
王家已經過了王與馬共天下的時候。朝上能扛著的左右一看,王家老一輩的當家人除去王導以外,同一輩的正在消逝,偏偏年輕裡頭的還沒有提拔上去。她三兄王彭之算是王家族人里的拔尖的了,但是到這會還沒一下子就跳到高位去。其他伯父叔父家的堂兄,她隱約記得王允之的位置還是比較高,還是在好幾年前的蘇峻之亂里打的基礎。
不過比起當年南渡,如今王家當真是有幾分青黃不接。
這與司馬共天下的,恐怕以後不會是王家了。
王翁愛也並不蠢,以前也只是因為有親人護著被養的有些懶的想事。現在知道的多了,再一想就有些能迴轉過來。
郗鑒如今和王家結親,又在京口處有重兵。只要王導和郗鑒關係還在,不管是陶侃還是庾亮,想動王家不容易。
想到這裡她心情終於有幾分好了,外頭的事情她沒辦法管,也管不著。除非是家中要和哪家聯姻,將她嫁出去。
不過,這種事,也應該是司空那一支的女孩子扛大樑吧?
王翁愛的想法漸漸有些天馬行空了,過了一會她又有些垂頭喪氣。她日後要怎麼樣,還是不知道啊。
「女郎,可是累了?」芳娘見狀問道,做衣裳很費眼神,做一會便會雙目酸疼。
王翁愛閉上眼,芳娘便輕聲道,「那女郎歇息一會。」說著,將做了一點的衣袍拿開。讓侍女上前,將案幾擺上。
「女郎何不用點小食?」芳娘輕聲說道,她看了看外頭的天,陽光十足,竟然已有幾分熱意。這樣的天陽氣十足,女子屬陰,難免會有些不適。芳娘叫庖廚下準備了銀耳羹。
「善。」王翁愛點了點頭,不一會兒,一碗銀耳羹便端了上來,銀耳長時用小火慢熬,此刻端上來已經是十分的軟稠。用食匕一舀,銀耳汁湯便濃濃的黏粘在一起,雪白可愛。
還有幾顆碩大的煮透了的紅棗埋在羹湯里,還有幾顆去了芯的蓮子,瞧著竟然有幾分悅目。
「將門拉開,有些悶。」王翁愛瞧著那邊拉上的拉門說道。那邊拉開正好對著的就是內庭的風景。
「唯唯。」守在竹簾處的侍女聞言起身,將合上的拉門拉開。
夾雜著花香的清風隨著拉門的啟開,頓時灌入室內。王翁愛曾經覺得庭院裡只是有些歲寒三友,實在是太過單一,她本身也不是什麼很追求梅松雅性的人。令人多多種植上玫瑰,芍藥之類的花卉。
說來也挺出乎她的意料,原來她還以為玫瑰是現代才有的,結果沒想到這會已經有了,而且玫瑰一詞原本是用來指上好的緋紅色玉石。
外頭咚咚的傳來一陣小跑聲,家中女子凡是懂事了的都被教導,行步方正有度,不准田舍翁一樣亂走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