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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6:13 作者: 青木源
這話能夠和原來別人說的能對上來。
「然後呢?」夏氏問道。家裡出了那麼多人,在附近找了一回又一回,都沒找到人。夏氏要不是自己是當家主母,還有兩個孩子,她非找上庾家不可。誰家女兒不是父母辛辛苦苦生養長大的,眼瞧著就要長到及笄之年了,結果被拖下水生死不明,哪個母親能接受的了。
「兒醒來之時,已經被桓家郎君救了。」王翁愛一點都不去抹桓四的功勞,說起來,她還不知道桓四的名字呢。
「桓郎君?」夏氏看了看王彬。
王彬問道,「是譙國桓氏?」
「是,桓郎君說他家君是萬寧縣男。」王翁愛說道。
「萬寧縣男,那不是……」夏氏看向王彬。
「嗯,就是桓廷尉。前段日子,他長子為替先父報仇,殺了仇人三子。」王彬說道。
「那倒也是孝子。」夏氏說道。為父親報仇殺人,在此時並不算犯法,更加不用提什麼殺人償命了。那三個人的命就是替他們父親去還的。
王翁愛坐在枰上,聽著父母的話,垂著頭。這會不到父母問話,她就只有乖乖坐著。
「那麼是怎麼遇上謝郎君的?」夏氏問。
「桓郎君帶著兒去找路,在路上正好遇見了謝郎君。」王翁愛答道。
謝家的那幾個郎君,都頗有名士風度。謝家三郎雖然年少,但是作風氣度和名士並無兩樣,甚至很得長者的眼緣。
聽見女兒的回答,王彬點點頭。而後便讓女兒下去休息,明日讓疾醫來給她把脈,畢竟在家中嬌養長大,一下子又是落水失蹤幾日才歸家,在外頭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頭,需要讓醫者看看,莫要有隱疾才好。
王翁愛被父母兄長的那一圈架勢弄得有點小心肝顫,聽見自己可以回去。立刻有些小歡悅,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從坐枰上起身,給父母兄長行禮之後,才趨步退下。
夏氏看向夫君,桓家人救了自己的女兒,於情於理都應該報答的。可是這如何報答,裡頭的分寸就要細細想了。要是貿貿然叫人送去布帛錢財,萬一這桓家人是輕財的,反倒是落個埋怨。
「此事我自有想法。」王彬對年輕的妻子笑笑。
桓彝當年是因為抵抗蘇峻拒不投降而死的,這份骨氣,王彬十分欣賞。比起那些叛軍打來就驚慌失措逃竄的世家,桓彝做的好的不是一星半點。而如今始作俑者還在朝堂上試圖壓制王家,安享榮華富貴。這倒也太說不過去。
王彬轉頭看向那邊的兒子們,「待會你們與我來。」
王翁愛第二日就見著來探望的王企之,她看見弟弟很驚訝,「今日你不用去家學麼?」世家都有自己的家學,教養自家的子弟。
「今日不用去。」王企之坐在那裡,和猴兒一樣的對著姊姊瞧來瞧去的,終於再三確定姊姊沒有少什麼之後才壓低聲音,邀功一樣的和姊姊說,「阿姊,我前三日將那個庾女郎的阿弟好好打了一頓!給你出氣!」
說起這事,王企之很得意,相當得意。他沒說把那個庾小郎的一隻眼睛揍烏了,遠遠瞧著和烏眼雞一樣。世家子弟最在意自己的容貌啦,被揍成這樣,少說也有半月不能出門。
王翁愛聽後驚訝的瞪住自己弟弟,八歲的男孩子淘氣的很,湊在一起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而且打過之後,雙方父母也不好真的追究。追究啥呢,孩子之間的打鬧,又沒出什麼要人命的事情來,大人攙和進去也不覺得自己太過氣度狹小。
因此王企之沒有被庾小郎的父母找過麻煩。孩子之間的打鬧,沒出人命也沒弄殘,一個烏雞眼而已,養個幾天就好了。帶人去鬧事?嫌棄建康的世家還沒有足夠笑話可以看?巴巴把自個送上門,何況兩家還有帳沒有算清呢。
王翁愛瞧著王企之滿眼的快來誇獎我,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說。
「……」最後她伸出手在弟弟兩個總角之間揉了又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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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有些莫名的提出當年在蘇峻之戰中戰死的桓彝的名字。這個名字消失在朝堂已經有好幾年了,前一次還是因為桓彝之子為父報仇殺仇人三子的事情。這會提起來,卻是因為桓彝留下來的爵位問題,那會蘇峻之亂剛過,朝廷也是百廢待興。許多事情一擁而上,掌權的世家們忙得焦頭爛額,誰也沒想起這回事情。
桓彝的爵位是男,公侯伯子男里,男的爵位排末尾。不過就算如此,桓彝的爵位從來沒有被奪過,而且他也是為國而死,於情於理都應該讓桓彝的後人將這爵位繼承下去。
很快年少的皇帝便准了此事,各家有爵位的,想要繼承父親的爵位,還是需要皇帝的首肯。
王彬知道此事辦成,點點頭,再無其他的表示。
朝廷就是這麼一個地方。當家人不在了,若是沒有同族的人扶持,很快就沒落了下去,再無人知曉。那家中的郎君既然救了他女兒,他幫那郎君兄長繼承爵位,也算是報答了。家中兄長有爵位封地,只要家中不盡出蠢材,總會有一席之地的。
當消息傳到桓家的時候,桓家兄弟外加上老母親孔氏都是狂喜。當年父親去世的時候,正值戰亂,旁系的族人又不在,孔氏要撫養幾個兒子,此事自然是更加沒人替他們家說話。如今突然傳來消息能夠繼承爵位,怎麼不叫人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