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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4:45:28 作者: 淡櫻
    閔恭竟然知道來樊城的貴人是謝五郎!

    他道:「崔氏阿錦,謝恆不是你能傾心的。他也不會傾心於你。他是巫子,是謝家的人。他也不會娶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聽到此話,崔錦登時變得惱怒。

    「我何時說了我傾心於謝五郎?」

    閔恭道:「你沒有傾心便對了,我會掙得功名,亦會風風光光娶你。」他盯著她,又道:「洛豐城的貴女都是胭脂俗粉,燕陽城我雖沒見過,但是我知天下間女子都差不多,沒有能夠比你好的。我不需要家世相當的正妻,我只想要一個我心悅的姑娘。」

    崔錦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閔恭又道:「你不必多說,我且當你應承了。在我衣錦還鄉之前,你便安安分分地留在洛豐城。歐陽姑娘是個懂得感恩的人,你救了她一命,她會記得你的恩情。以後你有事情,她定會伸出援手。秦州崔氏,能用便用,不用便捨棄,總之,你記住四個字,安分守己。」

    她這模樣再過一兩年,全然綻放之時,必然會招來狂蜂浪蝶。燕陽城中的天子好美色,若是一不小心被看上了,那便難辦了。

    崔錦愈發惱怒。

    他這般自說自話好生讓人討厭。

    她崔錦又非物,豈能由他指點?不過今日且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她不與他爭吵了。崔錦不再開口,沉默地坐在馬車的角落裡。

    .

    馬車在崔錦家中的後門停下。

    閔恭沒有下馬車,他問:「崔氏阿錦,我方才所說的話你可都記住了?」

    崔錦答道:「我記性向來很好。」該記的都會記,不該記的會自動忘掉。

    閔恭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說道:「很好,你今日受了驚嚇,便早些歇了。」

    「好。」

    說罷,閔恭放下車簾,漸漸消失在崔錦的視線里。崔錦衝著閔恭的馬車嘟囔了一句:「自大!自負!誰要當你的正妻!」

    她轉過身,正準備輕叩門環的時候,忽有一道聲音傳來。

    「崔氏。」

    她的手僵住了。

    這道聲音她記得的,是謝五郎身邊的阿墨的。她咽了口唾沫,頭一回希望自己的記性差一些。她再次咽了口唾沫,緩緩地轉身。

    果真是……阿墨。

    一見到崔錦心中只覺不妙。

    她咧開唇,佯作高興的模樣,問:「郎主可是在半路想起阿錦了?所以想接阿錦回燕陽城?」

    阿墨面無表情地道:「郎主的確在心中掛念著你,還請姑娘跟我走一趟。」

    崔錦伸手一指天邊的月光。

    「都這個時辰了,阿錦不敢打擾郎主歇息。若是郎主因為阿錦而少了歇息的時間,阿錦心中實在有愧,且今日阿錦風塵僕僕的,儀容不整,不宜見郎君,怕會污了郎主的……」雙目二字在喉嚨里轉了一圈,被崔錦硬生生地吞下,她改口道:「不如阿墨郎君與郎主說一說,阿錦明日再去拜見郎主?」

    阿墨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想起之前此女的所作所為。

    他忽然覺得郎主有一句話說得極對--

    一本正經地說胡話。

    崔氏將此技能掌控得爐火純青。

    他冷冷地道:「此話你留著與郎主說吧。」他側過身,聲音是不容拒絕的嚴肅,「崔氏,請上車。」

    崔錦欲哭無淚。

    早知如此,還不如跟那群歹人鬥智鬥勇呢,再不濟應付閔恭也是好的。如今跟著阿墨去見謝五郎,回來的時候可能就只剩半條命了。

    她深吸一口氣,說:「能否允許讓我先與家人報個平安?」

    「無需,郎主已經讓人替你報了。」

    ……替她報了。

    這還不如不報呢!

    崔錦再次深吸一口氣,以壯士扼腕之態毅然踏上了馬車,她回首深情凝望自己的家園。阿墨見著了,嘴角一抖。看來崔氏果真是個聰明的,已經曉得情況不妙了。

    不過阿墨不打算多說。

    他此時此刻也有些害怕,生怕崔氏一多嘴就將五十金的事情說出來了。但是現在瞧她這副模樣,已是自顧不暇,想來也不會去提五十金一事。

    阿墨自我安慰,心中盼望著郎主早日了結了崔氏。

    .

    在漆黑的夜裡,馬車轆轆聲顯得格外響亮。崔錦只覺聲音壓在她的心上,噗咚噗咚地亂跳著。她敢肯定謝五郎絕對不會因為半路想起自己了,所以才特地回來接她。

    今夜發生的事情都不太對勁。

    先是陽城的那一群歹人,而後又是謝五郎,這些事情明明都在她掌控之中的,可是現在卻是出現了變數。

    她抿緊唇瓣。

    路上遇到有盤查的衙役,崔錦此時恨不得官府將她抓去審問了。可惜沒有如了她的意,阿墨一句話也沒說,衙役便點頭哈腰的,惶恐得不行。

    崔錦低聲嘆息。

    權勢橫行的時代里,果然不能指靠官府。

    過了許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崔錦下了車,抬頭望去,竟是一座別院。門口掛著兩盞燈,映出了上面的牌匾--謝家別院。

    崔錦不由詫異了下。

    謝五郎竟然讓她來謝家別院了,已經生氣到要在自家地盤宰割她的地步麼?

    院中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僕役侍婢讓崔錦覺得此刻不是夜晚,而是白晝。她們仿佛沒有見到崔錦一般,手腳麻利地在搬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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